夜裏一聲槍響,打在圍牆上,擊起幾片磚角。
人群哄然尖叫,不知誰高叫了一聲,“開槍了——”,人四散開去,白文元忙夾在人群中,貼著圍牆繞向後方。
很快地,一隊年輕人從別的方向趕過來,手裏拎著的,赫然也是槍,後麵跟著的人,抬著土炮。
白文元不確定是內訌還是分贓不均,走到圍牆的另一側,一個小門關得死緊,他伸手推了一下,厚重的鋼板,輕易無法推開。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打開指甲鉗裏的□□試了試,鎖芯響了幾聲,他心中一喜,用力去推門,門大開。門內一片漆黑,他閃身進入,關好門,側耳仔細聽了許久,確定這屋內沒人後,貼著牆壁往前挪。房間牆壁很高,兩米以上的位置才有洞開的小窗,淺淺的天光,但卻並不利於視物。撞到好幾個鋼鐵製成的設備,他隻得瞎子摸象一般走到房間的另一頭,隱約有說話的聲音。
白文元借助牆下的設備,踩上去,頭探入半窗內,便見外麵一個小院,燈火通明,院內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來個人,滿地狼藉的酒菜,有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院中央。蔡炳坤手裏端著槍,跨坐在高高崗哨的女兒牆上,他衝院中人道,“吳建設,怎麼著,想一個人獨吞?把這些能人都藥翻了,栽贓嫁禍到我身上了?看著我隻有一個人,連我的主意都敢打了?”
“坤哥,是你把警察引回來了!”吳建設暴跳,“黑哥剛才打了電話,他說你想殺了他!”
第61章 黎明前(二)
常相思陷入沉眠之中, 因為藥物的作用身體發出抗議,禸體的痛苦使身體更加痛苦, 噩夢連連, 滿身大汗。太陽穴劇烈地抽痛著, 讓她反胃嘔吐,嘴唇幹裂, 口舌焦躁,身體的不適對抗藥物效果,人慢悠悠醒過來了。她激烈地喘熄著,躺在床上睜開眼睛, 滿室黑暗。身體因為久不動作而僵硬酸軟,她猛然起身坐起, 肌肉和關節發出吱嘎的聲音,更發現雙手手腕已經被束縛住了。
常相思用力掙了掙手腕,摸索著想要解開死結,不成功, 皮反而被磨破了。她側身下床,試圖用腳去開燈,卻發現也不能, 心神煩躁,躺倒在床上, 平神靜氣。半晌後,她挪動身體往床邊去,幸好房間不大, 她的腳夠到了窗簾,夾住,拉開,天邊有微光。
就著一點點的光,她的眼睛看見一些影子,環視房間一圈,發現床頭上有一個打火機,忙努力將手奔過去。終於拿到打火機,點燃燒掉捆綁手腕的布條,三兩下解開另外一邊和身上綁紮的東西,跳下床。
床頭櫃上還放了麵包、牛奶和方便麵,以及已經涼掉的開水,差不多一天沒吃飯,胃早就空得痛,她按下按鈕重新燒開水泡麵。準備好麵桶,隻等水開,起身一邊努力活動身體,一邊將窗簾全部拉開看外麵。天光一點點亮,這個老舊的小街麵上居然已經有不少的行人,而且間或能看見有警車匆忙來去。
這條街不熟悉,但是街道邊上的一個小派出所常相思卻怎麼也忘不掉。她死死地盯住那派出所,指尖發涼,半晌水開,水汽彌漫,這才僵直著身體去倒水。
等夠三分鍾,麵熟了,快速吃完,她抓起包就往外走。
這個小旅社的走到狹窄陰暗,下了樓梯,廳堂裏有幾個人站在窗戶邊往外看,用土話交流著,她一個字也聽不清楚。站過去看,卻見街道的盡頭一輛武警大巴,陸續有人從車上下來,往醫院、車站、銀行以及公路岔道走去。常相思心跳得飛快,雙手握住包帶子,她得馬上找到一個電話。
她走到櫃台,拍了拍台麵,立刻有個小姑娘一臉興奮地走過來,她鬆了口氣,道,“請問,你們這裏有公用的電話或者電腦可以使用嗎?”
“電話有,電腦不公用。”小姑娘從櫃台下搬出一台電話,“長途一塊錢一分鍾。”
“謝謝!”常相思拿起電話,看小姑娘又要衝出去看熱鬧,道,“請問,外麵怎麼那麼多的警車?”
“不知道啊!從昨天半夜起就一直有車開進山,有人說聽見山裏有炸彈和打槍的聲音——”小姑娘滿眼亮晶晶,“一路上都是警車,派出所在發安民告示,說是如果遇見陌生可疑的人,一定要報警之類的。我看那些警車的車牌,都是外地來的,好嚇人——”
明明一臉興奮,哪裏嚇了?
常相思拿起電話,想了許久,發現自己隻記得零星的幾個電話號碼,而最清晰的那一個居然是白文元的。她的手落在按鍵上,遲疑了一分鍾,最終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直到斷開。
常相思皺著眉頭,想了想,嚐試著撥打了蔡炳坤的電話號碼,這次直接是盲音。
她掛斷電話,小妹道,“打完沒?打完了我要出去看熱鬧了——”
常相思從包裏摸出錢包打開,抽出一張五十元遞過去,“你出去吧,我在這邊,等會再打幾個。”
小姑娘收了錢,快快樂樂跑出去了。
常相思等了一會兒,繼續撥打白文元的電話,聽著裏麵空空的盲音,她的心也跟著空了,她反複想著蔡炳坤的話,他說事情成功白文元就再也不會來煩她,如果失敗他會來接她。常相思腦子亂得如一團麻,伸手就要掛斷電話,結果那邊卻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