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1 / 2)

和一個女人,那種情之所至,那種寧靜到極致的和諧美好,引人駐足。

湖邊卷著一幅白花,不疾不徐地拍著水岸,黃昏時,他們在湖畔釣魚。

遲幾許搖著手裏的塑料桶,身旁的男人好像自從拿上吊杆開始,注意力都放在魚上了,與湖裏的魚爭寵有些自貶,她努力地找話說。

“慕則止,你現在是待業家中嗎?”

“嗯。”他瞥過眸,微潤的眼波宛如一泓秋水。

遲幾許眨眼,“恕我直言,你可不是那種會束手就擒的人。”

“有時候也會,”他揚了揚唇,對她笑了,“譬如你。”

“慕則止,你的病是不是好了?”被他甜言蜜語晃得心花遍地盛開,但還是故意沉著臉問道。

他“嗯”了一聲,聲調是上揚的。

遲幾許盯著他的俊臉,突然無話。

有一種感覺叫做,身邊的每一個人沆瀣一氣為了一個什麼共同的目的而欺騙自己。這種事慕則止也不是沒做過。

……

徐承寒滿肚子氣沒處使。

故事的起因,慕則止問他要了一套房子,為了《九界》的應援,他咬咬牙答應了,但現在,房子燒得隻剩下一副漏風的虛殼,粉絲還紛紛在他微博底下留言,甚至還威脅劇組,絕不接受這種有前科的人投資,如果不能撤回,他們將廣而宣之抵製該劇。

盡管這部小說紅透文圈,但影視劇的需求在於另一個市場,尤其現在仍處於拍攝當中,各種因素都需要納入考量範圍之內,所以對於如此大麵積的粉絲“訴求”,劇組當然不可能視而不見。

“承寒,慕則止這事,你知道嗎?”

因為這場風波和鬧劇,導演已經私底下找了徐承寒幾回。

彼時,某位影帝正躺在一株人工植入的粉紅桃花樹下,穿著冰藍的絲綢戲服,銀色的長發,胸口微卷著隨風蕩漾,瀲灩風物。

被攪擾了美夢的徐影帝險些囫圇一爪子拍在湊近的導演的大臉上,醒後暗自慶幸,導演熱得一臉汗,他一點也不想揩導演的“油水”啊,他分明是個實力派……

“知道啊。”影帝表示也挺關心微博話題的。

不過相比導演的忡忡憂心,他顯得比較淡定,“炒點話題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導演懸著一顆心,覺得徐承寒言之有理,但又莫名覺得擔憂。

徐承寒瞟了眼搬弄攝影器械的工作人員,綠碧如茵,曠野之下,這清風的溫度喚起人心裏熟悉的微妙。

他無聲地笑,繼而看著導演說:“如果沒有慕則止,這一幫子人現在都不會在這裏倒騰什麼拍攝。”

慕則止目前是《九界》最大的投資人,這話沒毛病。

導演於是不糾結了。

迎著最後的一縷暮夕,滿載而歸。

遲幾許挽著男人的手臂,臉上堆著淡淡的笑容,她好像從來沒有抽時間陪過他,竟然也不知道,原來他釣魚也挺厲害的,不到一個小時已經小半桶了。

為表鼓勵,今晚親自洗手下廚,為他加餐。

“幾許。”花.徑的折角徐徐地轉出一個人影,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

秦覲的眸盯著他們互挽的胳膊上,唇色緊斂。

就連遲幾許,勾著慕則止的手也無意識地收緊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麵交鋒,如果是以前,遲幾許說不定就偏心秦覲了,可是現在,她真的無法原諒這麼過分的事。

慕則止無言,不進也不退,仿佛行走於中道遇到了一個無法清除的障礙,不能越過去,也不甘心就此掉頭,另覓他路。

大約僵持了半分鍾,遲幾許默默地鬆開了挽著慕則止的手。

臂彎裏有風灌入,袖管微微鼓脹起來,他失神了一瞬,熟悉的失落瞬間將他吞沒。

記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一個無意一瞥,她和秦覲在辯論賽上,唇槍舌劍,配合無間地拿下冠軍,捧著獎杯時,他們眼中的默契的讚賞……

他隻知道卻步,停止,她不走下台,他沒有勇氣近前。

那一天沒有什麼比那更讓人絕望,他轉過身離開會場,一天之後,他去t大退學。

遲幾許沿著突兀的盲道內側青石板磚,一步步走到了秦覲麵前,禮貌地微笑,“秦主編。”

秦覲凝視著她,聲音艱難,“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不必如此疏離。

但是遲幾許搖頭,“我怕了。”

“我現在,一點都不敢得罪秦家,所以還是守點規矩吧。”她沒有一絲恐懼,反而,這聲音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淡諷。

“幾許。”

遲幾許的肺裏灌入一口冷氣,她幽幽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失望,“你約我去意大利,去佛羅倫薩進修,是不是因為對慕則止心存愧疚要補償我?”

秦覲無言,視線越過身後,新月初上,男人修長的身影似一道青竹。

身前,她的聲音越來越冷,“憑什麼呢?你們老秦家的辦事風格我真是不懂。”

虧欠麼?有吧。秦覲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對慕則止欠了什麼,是否該還,因為那些決定下達時,他自己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