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也少了,連周末也要呆在那兒,平日裏隻能靠電話通訊。宿舍的電話裝在一樓的走廊上,天氣這樣冷,她不高興跑,一站就要站上許久,凍也要凍死了。
難道我對北原的感情還挺熬不過一個寒冬?她又吃吃的笑起來,隻覺這想法實在太過好笑,她想好了要嫁給他的,他那樣踏實安穩的一個人,她已經能預見自己之後的人生,一定是非常平靜恬淡的,偶爾和丈夫拌拌嘴,孩子不聽話,她拿出一根雞毛撣子抽他們的屁股,北原忙過來攔住了她……
她覺得這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十二月的時候,作詞編曲已經修改完畢,今天是第一次彩排。
梁蕭做指揮,試了幾個音之後,又教後頭的學生調了調阮,曲無波忐忑的看著台上的學生,待一切就緒,梁蕭手輕輕一揚,清越靈動的嗓音就乍然傾瀉而出,學生語帶稚音,然而唱的又是那樣蕩氣回腸的詞,如黃鍾大呂卻又朗如珠玉,她渾身一個激靈,竟是難以自製的動人。
合唱總是比獨唱讓人動容,那樣多的人,那樣多的聲音,把一個情緒推到了最高點,之後的戛然而止的一瞬間的空白,讓人有片刻的茫然……
隻覺高山流水,珠落玉盤之際,小禮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外間強烈的陽光灑進來,仿佛開辟洪荒之後的第一道光,就那麼肆無忌憚的照進黑暗裏。那光太強,以至於曲無波隻能一手遮住眼睛。背著光,她依稀能看到斜照的透亮光線中,有飛塵翻滾湧動,細小塵埃裏,她看到一個英朗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伴著沉穩的腳步聲。
那人走得近了,擋住眼前的光,她這才看清楚。
莫行險外麵披著的軍氅隨大步揚起一角,露出底下墨綠戎裝,想來是直接從辦公室過來的。他在她麵前站定,看著她,唇角隱透一絲笑紋:“曲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安靜的小禮堂頓時嘈雜起來,學生們受了驚嚇開始交頭接耳,曲無波兀自大睜著眼睛,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三公子、你怎麼來了?我們還在排練……”
莫行險抬了抬眉,諧謔道:“排給我的下士看的節目,我自然要來看看。”他說話間,已經摘下了雪白的手套遞給身後副官,舉手投足一派戎馬風度。
“如果不稱意,可要重新來過。”
“這個自然,隻是到時候要請三公子另擇賢能了。”她又想到他擅作主張的事,連帶著一起惱了。
“生氣了?”莫行險哈哈一笑,“曲小姐出自書香世家,這一點點小事,我想是難不倒你的。”他笑起來聲音如海天清闊,朗月入懷,曲無波一抬首便看到他輪廓堅毅的下巴,她胸口微微一窒,並不說話,隻稍稍側過臉去。
感覺到身旁的視線,曲無波臉頰發燙,隻覺血管裏的血液都快要燒起來了。莫行險不置可否的笑笑,轉過頭去,略抬了抬手,站在台上的梁蕭會意,輕咳一聲,會堂立時肅靜,他朝民樂手點點頭,手一抬,珠玉之聲登時隕落:
天山雪,繞水山行,野雲萬裏留跡。
胡兒長鳴,驤首久昂,化作臨風曲。
征鴻盡,狼煙起,
綿延有十裏戰氣。
城閉。
遙斷故園路,長門陌巷。
多少悲喜。
千帳燈,氈衣輕甲寒。
夜深升帥帳,劍指瑤台,馬嘶瓊雲端。
開山易,守道難,
敵戈強破玉門關。
誰敢!
待我收韁,天闕踏斷!
這首曲子前半闕淒美,後半闕壯烈,孩子們的嗓音略顯稚嫩,唱不出邊塞詩的恢弘大氣,然而這音色帶著天真無邪,卻又減緩廝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