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進退得宜,不卑不亢:“既是如此,那無波便告辭了。”她手剛搭上門把,便被人從後麵一把拉住,她嚇了一跳,立馬回頭瞪著來人。
莫行險拉住她的手臂,在她麵前站定展顏一笑,聲線溫柔:“生氣了?”
曲無波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皺眉:“三公子還有事?”他的語氣令她不悅,好像是男人在哄自己的女人一般,其實她同他半分關係也沒有的。
“曲小姐請稍等。”他轉過身去搖了一組電話號碼:“耿劭,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掛了斷電話,莫行險又朝她道:“讓曲小姐這樣生氣,是我的不是,就讓莫某請曲小姐吃一餐便飯,權當賠罪,可好?”
“三公子何罪之有?倒是無波這樣無權無勢的老百姓,平白誤了少帥這幾個鍾頭時間,才是罪大惡極。”她冷冷道,不假半分辭色——終究還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刺,什麼得罪不得罪,統統拋到腦後了,縱使對方是這樣的一個權貴,要她折腰,也絕無可能。
在她身體裏,還保留著文人最不值錢的骨氣罷了。
曲無波等待他的怒氣降臨,然而莫行險卻並沒有惱,他微微一怔,“看來我真不該把曲小姐當做是一隻溫順的貓咪。”
沒有預料之中的勃然大怒,曲無波倒是一愣,她已經做好了接受最糟糕的後果,然而此刻狂風暴雨並沒有來,反而春堤綠柳,倒叫她為適才的尖銳心生一分愧疚,便咬著唇瓣閉口不言了。
“我確實沒有半分戲弄曲小姐的意思,今日公事繁重,未能顧及到曲小姐,實在是萬分抱歉。”他又是一聲,“apologize again?”
曲無波看他神情懇切,半點不複剛才模樣,心下也軟了大半。她想莫行險是沒有理由這樣戲耍她的,他為什麼要針對她呢,她快要成為他的弟媳了,往後就是一家人了。
“不必了,我該回去了。”曲無波麵上已無慍色,語氣卻仍舊淡淡, “真的已經很晚了。”
“教曲小姐白跑一趟,我當真過意不去,今日還請曲小姐一定賞光。”莫行險微笑道,剛說完,敲門聲響起,“進來。”
耿劭推門而入,莫行險吩咐他:“你回官邸一趟,將我放在五鬥櫥上的絲絨盒子拿來,順便叫上北原,就說我和曲小姐在太和樓等他吃飯。”
“是!”耿劭敬了禮,轉身退了出去。
“你……你怎麼這樣不講理?”曲無波愕然,她分明還沒有答應。
“曲小姐難道不知道麼?男人和女人本就沒什麼道理可講。”
曲無波好氣的搖了搖頭:“確是聞所未聞。”她聽到北原也去,心下稍安。她和北原大約有月餘沒見了,倒是有些想念的;二則莫行險再三邀約,再推辭恐被人說她氣量太小,何況她今日本就是來取東西的,也不好這時候發作走人。
“那就多謝三公子請客招待了。”她低柔的聲音慢慢響起,倒叫莫行險聽得心情大好。
太和樓位於津北中心地段,老板是風雅之人,四周都用文竹隔開一片,外麵燈紅酒綠喧囂嘈雜倒離得遠了,隻隱隱傳來幾聲吆喝,幽靜卻不寂靜,教人生出一股安心來,當真是鬧中取靜,雅致得很。
莫行險點了太和佛跳牆,官府譚四珍,芙蓉肉,鲃肺湯,玉蘭片,醋煨雪裏蕻。他合上菜本遞給跑堂,轉頭朝她笑道:“這裏的芙蓉肉最是出名,不可不吃。”
“連三公子都讚不絕口的,那無波定要嚐一嚐了。”她雖這樣說,但心思並不在這上麵,看著外麵月色漸濃,心中漸漸著急起來。
莫行險見她神色不自在,也不以為杵,隻笑笑,端起桌上甜白釉的茶杯輕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