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呼吸機戴上吧。”開口第一句竟然是這樣的話,她在說出口後就後悔了。
賀櫻寧沒有反應。
話已出口,就幹脆順著話頭繼續說下去吧:
“你進來也已經好幾分鍾過去了,如果在這裏滯留半個小時以上,就有二氧化硫中毒的危險。”仇爭補充道。
然而賀櫻寧還是沒有反應。
仇爭抿了抿唇,扶著牆壁,一點一點挪動腳步,向賀櫻寧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賀櫻寧身邊,大冬天的,衣著單薄的仇爭竟然出了一身汗。佩戴醫療用的動力外骨骼,雖然能減少腰部承受的壓力,但相對的,行動起來會變得非常困難,走一步需要消耗的能量和時間,是正常情況下的數倍。而且,依舊能夠感受到疼痛。
她沒有顧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而是將手中的口咬式微型呼吸機取出一台,遞到了賀櫻寧的身前,並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身體,說道:
“你快戴上吧,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賀櫻寧終於有了反應,她側過身子,向仇爭站立的另一側方向挪了挪,明顯表現出了濃濃的排斥情緒。
仇爭竟然覺得有點想笑,賭氣的賀櫻寧意外得挺可愛。她把呼吸機放在了賀櫻寧的腦袋上,聲線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十分柔軟。
“抱歉,是我不對。剛才那些話,你不要當真。我不是真心的,就是想...氣一氣你...”說出這種話,完全就不是她仇爭的作風,因此說完後她就被自己嚇到了,感覺自己剛才仿佛被什麼人控製了,完全不是自己在說話。
“滾,你這個混蛋...”賀櫻寧終於開口說話了,然而因為太過小聲,又是埋在手臂裏說的,模糊極了,仇爭沒聽清。
“啊?你說什麼?”仇爭下意識地問。
“我說你給我滾開!混蛋!人渣!你他媽愛去氣誰去氣誰,不要來惹我!”賀櫻寧一瞬爆發,抬起頭來衝仇爭大吼道。這位向來言辭優雅、氣度溫潤的大小姐,居然爆出了粗口,一雙美眸赤紅赤紅的,漂亮的臉蛋哭得又紅又腫,更是已經氣到渾身發抖的地步。本來仇爭開玩笑般放在她頭頂的呼吸機,失去平衡,“嘭”的一聲砸在了車廂地板上。
=思=兔=在=線=閱=讀=
饒是仇爭經曆過生死考驗,刻骨折磨,在無數大大小小的戰鬥中曆練,見過各種不可思議的場麵。她依舊被賀櫻寧的爆發驚呆了,一臉愣怔地看著她。
賀櫻寧將心中的鬱結和氣悶全部發泄了出去,等到粗暴的言論脫口而出後,她猛然驚覺,她居然罵了仇爭。膽怯的情緒再度控製住了她的心,眼底一絲懊惱和驚懼閃過,她咬住下唇,扭過頭去,再度將臉埋入手臂,隻覺得她和仇爭之間已經徹底完了。
時間在難熬中流逝,誰都沒有說話,耳邊隻有汽車的引擎聲和輪胎走過路麵時的摩攃聲在回蕩。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櫻寧聽到了仇爭去撿呼吸機的聲音,她餘光看到仇爭吃力地跪在了她的身前,然後她的手被抓住,強行掰開,呼吸機塞到了她的手心中。仇爭那標誌性的冷酷聲線再度回來了:
“把呼吸機戴上,我不會再說第四遍。你要是不戴,那我也不戴。咱們倆幹脆就這樣一起中毒,死了算了。”
“你!”怒意再起,賀櫻寧抬眸瞪她,可是一副溫柔微笑的容顏卻撞進她眼底。仇爭的臉上,沒有她所想的那種冷酷無情,那晚仿佛幻覺般出現的月光下的微笑,又再度真真實實地展現在了她的麵前。
“聽話,你聽我的話,我就聽你的話。很公平,不是嗎?”仇爭的聲音徹徹底底地溫柔了下來,與她麵上的表情同步,形成了一幅不可思議的美麗畫麵。
賀櫻寧眸中含淚,一臉委屈、不甘和希冀交織的複雜表情,看起來就像一隻被主人打了,又被主人哄的小狗。仇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將她的長發揉亂。賀櫻寧沒有反抗,呆呆的,似乎不敢相信仇爭會這樣對自己。
仇爭拉了自己的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還有流下的鼻涕,一邊擦還一邊笑。賀櫻寧哽著嗓子,諾諾問:
“到底...誰聽誰的。”
“誰對聽誰的嘍。”仇爭答得很不走心,順便吐槽了一句,“哭成大花臉了,真醜。”
“.......那怎麼知道誰對誰錯?難道每次吵架,都要去找外人評理嗎?”賀櫻寧抓住她的手,拿指甲掐她,咬牙切齒道。
“你啊,笨笨的。以後我說的話,你要反著聽。”
“誒?”賀櫻寧停下手上的動作,呆呆地看著她。
仇爭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臉驕傲道:“看什麼看,沒看過傲嬌嗎?”
“噗”,賀櫻寧頓時破涕為笑,笑噴了出來,唾沫星子噴了仇爭一臉。
仇爭抬起另一隻手抹了把臉,歎口氣道:“唉...這世上能用你口水洗臉還一點都不嫌棄的人,也就隻有我了。”
“你不要說話!”賀櫻寧臉漲得通紅,拿手遮住自己的臉,隻覺得自己在她麵前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