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看著她。
“阿黎。”蘭妮輕聲喚她。
“她……怎麼樣……”牧黎緩緩走到床邊,盯著床上人的容顏,問道。她的模樣有些失措,有些無助,又有著滿滿的期待。
蘭妮拉住了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手背,聲線透著溫暖與安慰:
“不要緊張,她很好。很不可思議,她的各項生理機能都正常,她在絕境之下獨自存活了三個多月,期間滴水未進,沒有任何的能量攝入。我們測了一下,她周身的脂肪大部分都被消耗掉了,我們已經幫她清理了胃腸道,人工排便,現在能依靠鼻飼維持能量消耗。我們猜想,大約是那層合金在大爆炸之中保護了她,並且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她的消耗。”
牧黎拉過椅子,坐在蘭妮身旁,一手反握住蘭妮的手,一手握住牧心的手,緩緩道:
“我就知道,她命太硬,天也收不了她。”
蘭妮低頭淺笑。
“我不強求她能醒來,能再有機會照顧她,孝順她,我已很滿足了。”
牧黎仰頭,望著天花板,眼中有熱意,但淚水最終未能積蓄。此刻她心中,除卻得知母親存活的喜悅之外,還有一個哲學性的命題在回響。
魯道夫,到底是害了牧心,還是救了牧心?或許他本意上是想害死牧心,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他毀滅了,他的力量卻保護牧心存活了下來。牧心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那種的絕望中留下的希望曙光,是如此的令人心馳神往。這或許就是人們常掛嘴邊的天意,其實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一種遠超人類感知的力量。
牧黎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信仰的力量,是孩子們口中,邪不勝正的英雄故事;也是自古以來,無論經曆多少挫折磨難,人們依舊願意去相信的樸實無華的道理。
否極泰來,枯木逢春,暗夜終將逝去,盡頭便有黎明的曙光。
此後三日,牧心被轉移回冒險者之城。當承載著她的推床被推進薑家屬於薑思妍的院落中時,見到牧心時並未哭泣的牧黎,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哭了。
她進門時,薑思妍就站在院中那顆梨樹下,對著她們笑,笑得好似炎炎夏日中,滿樹的梨花又開了。
“媽媽……我帶母親……回家了……”牧黎哽咽。
“回來就好。”薑思妍的回答隻有這一句話。
昔日,母親帶著女兒離去;今日,女兒帶著母親歸來。整整十八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薑思妍覺得,她此生,終究不被上天所負,圓滿了,圓滿了……
五月十日,是所有為了大革命犧牲的烈士的集體國葬儀式,牧黎是儀式最主要的承擔者,她代表所有幸存的革命戰士,要向犧牲了的戰士敬獻花圈,致悼詞,並發表一篇演講。這也是她就任帝國皇帝後,第二次出現在公開場合,並發表演講。
整個儀式的過程很順利,牧黎的演講詞悲壯中透著激昂,再度在所有人腦海中引發了共鳴。那一日,全聯邦的人都在發自內心的哀悼,所有人都還能感受到皇帝陛下內心的哀傷與堅強。這讓人們覺得皇帝陛下更加親切了。隻是,就在致辭結束後,牧黎轉身準備下主席台,卻看到站在她身後的蘭妮淚流滿麵。就在她視線的盡頭,是索納的遺照。
牧黎默默地牽住了她的手,蘭妮輕輕依靠著她,兩人緩緩步下主席台,這一幕,被某位記者捕捉,從此成為了聯邦曆史上的一張名照。
十日後,也就是五月二十日,是帝國年輕的皇帝陛下大婚的日子,也是這個新生的國度第一樁大喜事。
在牧黎一再強調一切從簡之下,她們的婚禮確實簡化了不少程序。但是婚禮大堂定在了聯邦國會大廈,牧黎和蘭妮需要身著盛裝,走過長長的階梯紅毯,在台階頂端接受無數的攝像頭捕捉定格。這張結婚照,又將成為聯邦曆史上最經典的一張照片。
那天,天特別藍,雲特別白,陽光特別柔和。那天,蘭妮的裙特別長,人特別美,牧黎的皇家鬥篷很是誇張,腰間的帝王儀刀擦得雪亮。那天,人特別多,鏡頭特別多,閃光燈幾乎要吞沒她們的眼眸。
那天皇後殿下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沒注意,差點踩著裙子摔了一跤,被皇帝陛下抱進了典禮大堂。
那天,已經卸去了所有職務的前任聯邦大總統查克·弗裏斯曼,與妻子莫裴媛,親家薑思妍以及坐在輪椅上依舊昏迷不醒的牧心,一起接受了牧黎與蘭妮的叩首奉茶,向來老成持重的他,那日卻老淚縱橫。
那天,懵懂的孩子被雙親抱在電視機前觀看婚禮大典,疑惑地問結婚是什麼。
那天,多少情侶將自己的結婚日定在了此日。
那天夜裏,天上有兩顆不知名的星,離得特別近,交相輝映。
後來人們將它們命名為曙光與月神。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覺得正文可以結束了。但是,故事還沒有真正結束,還有好幾章番外,專門來寫幾對情侶的事。番外並不是完全完美的,所有的情侶也不是都在一起了,這個必須要提前說一下。
第213章 曙光與月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