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漸歎了口氣,從衛生間裏取出一塊毛巾,蓋住黑貓的身體,把它擦幹。這隻桀驁不馴的貓大概是第一次這麼溫順,任由毛巾吸幹它身上的水珠。隨後輕盈地一躍,趴在床邊,看著安睡中的陳雨漪。
回衛生間,放回毛巾,林雨漸重新裝備上自己的袖劍,披上了搭在椅子上的那件羊絨大衣,藏住裏麵的執行衣。
“媽,你去哪兒?”
已經走到門邊的林雨漸回頭,陳雨漪正歪頭看著她。林雨漸懷疑這姑娘其實根本就沒睡著。
“下樓去一趟。”她說。
下樓一趟有各種可能,或許是去買點吃的,或許是去和執行員交流一下信息,正是因為它的含義模糊,就成了用以遮掩的說辭。但陳雨漪也沒多問,點了點頭,說:“平安回來。”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林雨漸有些疑惑,“你不攔著我?”
“我攔不住的,況且我也沒有理由攔您。”陳雨漪頓了頓,又問,“媽,您是去找丹尼爾,還是那個狙擊手?”
今晚,在武漢的所有執行員都會衝著度卡·丹尼爾去殺,卻沒有多少人會關注獵鷹。但林雨漸清楚地知道,那場悲劇的預謀者,是丹尼爾,但最終一槍殺了陳懷瑾的,卻是蟄伏在天台上的獵鷹。
二十一年前,女人就已經放下了種族的仇怨,但命運的轉輪並沒有放過她。她種族間的對峙依舊沒什麼興趣,但這一次,是家仇激發了她的盛怒。
果真是陳雨漪,是最了解林雨漸的人,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目的。林雨漸笑了笑,藏住了袖間那十一把短劍的鋒芒。
“好好睡,等天亮了,一切就結束了。”林雨漸說著,俯身下去,在陳雨漪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媽,把陳雨柯也帶回來。”陳雨漪眼波顫動,小聲地說。
“我保證。”
林雨漸推門離去了。陳雨漪從絨被裏伸出一隻胳膊,摸了摸黑貓的腦袋,黑貓趴在那裏,望著窗外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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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大橋上的戰鬥還在繼續,執行員還在向上壓,依靠人數優勢,他們逐漸占據了上風,而丹尼爾已經顯露出疲態了。
太刀揮出,重新把突進的陳雨柯擊打回去,丹尼爾道:“陳家小子!你聽我一句,往回撤,下橋去,不然很快你就要和這些人一起死了!”
“你做夢!我今晚過來是要你死的!”陳雨柯穩住身形,搶先在所有執行員之前,重新突進!
丹尼爾已經被逼到了大橋的中間位置,陳雨柯注意到他的脖子上一直掛著一個黑色的對講機。
橋上傳來了微微的震動,長江大橋是一座公鐵兩用橋,上層是公路,下層是是京廣線途徑武漢段的雙線鐵路。
火車來了!它如一條鐵龍,自如地在整個江城穿梭而過,明亮的車頭燈就是它雪白的眼睛。它經過長江大橋的時候,長長地鳴笛,有如藍鯨悠長地噴出衝天的水泉,整個橋體都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