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忘了掙脫被握緊的手。

那邊崔觀音也以為祝婧檀和人談小戀愛去了,拍拍屁股出了酒吧。

唐森給她打了輛車,隨後自己也跟進去,摟著她的肩膀挑挑眉,“你家我家?”車內後視鏡裏能看到司機了然的笑容。

崔觀音麵無表情推開他的手,往邊上挪了挪,“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唐森臉色微變,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媽,不在這裏。”

崔觀音隱約意識到說錯了話,便不再言語。待到司機催促,唐森才說:“去江邊吧。”

崔觀音打量他的神色,見他撇頭看著窗外,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看得難受,便心軟順了他的意。

江邊風大,崔觀音攏了攏薄薄的外套。

唐森脫下西裝披在她身上,然後轉過身,兩隻胳膊撐在欄杆上,遙望遠方夜色。

崔觀音望著他堅毅的側臉露出一絲哀慟,心髒隱隱顫動兩下,忽地生出一股衝動想要上去緊緊抱住他。

但她沒有,她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側著身子沉默地看著他。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下,對著在路燈下零星閃爍的江水說:“我爸,和別的女人跑了。我媽帶我去了B市,後來沒能承受住刺激,住進精神病院,二十多年來一直神誌不清。”

他的聲音很輕,被風一吹就飄飄忽忽地散了。聽在崔觀音耳裏,卻重重地敲得她心疼,一下一下,一抽抽地疼。

作者有話要說:

☆、剛好(小修)

崔觀音回到家的時候崔爸崔媽都已經睡著了。她把撿回來的烏龜放進閑置不用的魚缸裏,琢磨著該給它取什麼名字。定情?信物?禮物?還是唐唐?森森?不行不行,這樣人家一聽就會覺得她在發騷。

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出神。臥室裏的燈呈方形,白白的像是一塊豆腐,四周一圈棕紅色,豆腐塊上劃了幾條棕紅色的簡單線條,正中間一塊凸起的小方塊,小方塊右上角畫了一朵素色鶴望蘭,極為古樸的樣子。

鶴望蘭又名天堂鳥,即能飛向天堂的鳥,代表自由、幸福。乳白色的燈光下,她仿佛看見天堂鳥對著幸福的方向昂首遠望,緩緩綻放,優美地扇起雙翅,一下,一下,飛向幸福的天堂。

她希望她是那朵鶴望蘭,載著她喜歡的男人,擺脫人間苦痛,一起飛往天堂。又或許,他們會因為承受不住生命之重,一起,十指相扣掉下去。

她想,她的聖母情節越發嚴重了。

回想今晚的一切,她始終覺得不大真實。他們到底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她努力集中注意力試圖在回憶中重新走一遍,卻怎麼都連不起來,腦海中隻剩下他閉著眼睛專注吻她的神情以及他漸漸回暖的掌心溫度。

“我爸走的時候,我才五歲。我問我媽,爸爸去哪裏了。我媽哭著說,爸爸去了一個很幸福的地方,我們不要去打擾他。五歲的我不能理解什麼是幸福,也不明白為什麼爸爸不帶我們一起去那個幸福的地方。直到越長越大,我才知道,他的幸福必須離開我們才能擁有。

那陣子我媽整天以淚洗麵,我看她哭就也跟著哭,越哭越響,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哭,於是哭聲成了家裏最常聽到的聲音。後來她帶我離開A市去了B市,她不再哭了,隻是常常看著我發呆。”

“她說,”唐森學著他母親的語氣,“我們住的房子是外婆留下來的,這裏是森森和媽媽相依為命的家,森森以後長大了掙錢了能買更大的房子了,也不要把這個家丟掉,不要扔房子裏的任何一樣東西。

她說,森森長大了一定要再去前不久帶你玩過的地方看看,那裏是爸爸媽媽相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