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看見繆憬微搖了搖頭,目光中似有懇請之意。
離昴略一猶豫,對禦醫道:"如此,你先退下,盡力研製解藥罷。"
禦醫領了命,誠惶誠恐退下,心中暗想:"今日所幸陛下這新侍從是個好說話之人,若是陛下醒著,曉得我無力解毒,隻怕我這項上人頭不保。"
卻不知他與離昴間的對話,繆憬早已聽了大半去。
待禦醫退下,離昴不拘禮節,在繆憬榻邊坐下,見繆憬張了張口,目光望向桌上盛水玉瓶,頓時會意,問道:"陛下可是覺得有些口渴?"
一邊說,已伸手拿過水瓶,倒了小半杯水,一手扶起繆憬,慢慢將水喂他喝下。喂完水,又小心讓繆憬躺回原處。
雖然離昴動作輕柔,卻仍不免扯動繆憬肩傷。繆憬閉著雙目,待這一陣疼痛過去,複又睜眼,看向離昴。
低聲說道:"天命如此,不必強求。"
離昴看著繆憬臉頰削瘦,神色黯然,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怒意來,冷冷道:"那淩妃可真好,你就這麼愛她,心甘情願被她下毒刺傷?"
繆憬被離昴拿話一激,臉色微變,雙目中流露出傷痛之意,略側過頭,喃喃道:"我本是極愛她的,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悄悄愛著她。那時候,母後說要把她許配給我,我簡直高興的要發狂。我怎麼知道,原來她不愛我,她愛的是阿海......我供她錦衣玉食,對她任予任求,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奉給她。可她卻恨我拆散她和阿海,這十年裏,她雖然表麵對我柔情蜜意,眼中卻從來沒有過愛意,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我總指望著,若我對她再好一些,時日久了,她總歸會淡忘阿海,偶爾想到我的心意,也會稍稍感動。可是......最後,她還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
說著,用力閉了閉眼,離昴看見繆憬眼角,微現淚光。
離昴見繆憬此時神情蒼涼,言語間也忘了以孤自稱,心中想,其實這靖帝也隻是一個苦情之人。
忍不住便伸出手,想要撫慰眼前這個人,眼見要觸碰到繆憬,離昴忽然心中一震,心想到:"我這是在做什麼?"那隻手頓時懸停在了半空。
繆憬不曾察覺離昴這一番遲疑,待他重睜眼時,離昴手已收回。繆憬低歎口氣,慘然笑道:"可是,我也不是天生愛作踐自己。我愛了她十幾年,卻被她恨了我十年,我能給她的,已經全部都給她了,我對她的愛,也全部斷送在昨夜的那一碗燕窩羹裏了,再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付出什麼了。離昴,我覺得很累......"
說到這裏,似是窒息般難受,連連喘熄。
離昴心中放柔,下意識伸手輕撫繆憬胸`前,內力傳過,幫他平了喘熄,柔聲道:"你覺得累,便好好休息罷。"
指尖觸及繆憬衣襟下突起的鎖骨,覺得身體裏一股奇異熱流竄起,不由微微一顫,慌忙收回手。
繆憬身中劇毒,又受了傷,體力已到極限,雙眼將閉未閉,卻好像習慣使然,仍然倔強硬撐,緊繃著精神,難以放鬆入睡。
離昴見狀,伏在他耳邊,低聲哼起一首西州小曲,他嗓音本就悅耳,這一首曲子是幼時母親哄他睡時唱的,曲調異常溫柔。繆憬不知不覺間眉頭漸漸舒展,陷入沉睡之中。離昴這才鬆一口氣。
到夜裏,繆憬發起高熱,離昴又喚來禦醫診治,禦醫摸摸繆憬脈搏,道:"這是傷口起了炎症所致,待微臣開一帖藥,令陛下服下,明日應當便可退熱。"
於是離昴又指揮著侍從侍女,為繆憬喂藥拭汗,儼然半個寢殿主人。他此時言止氣勢威嚴,又與繆憬同進同出一日,皇宮中下人都知曉這位新任的靖帝貼身侍從,哪敢不從,唯恐一個不小心犯了過失,惹惱離昴,因而都小心翼翼,依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