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昴似是訝異於忘風膽大,挑眉道:"那又是為了什麼?"
忘風痛聲道:"陛下,西州因為地勢得天獨厚,物產豐富,素來便被天朝賦以重稅,把西州當作取之不盡的聚寶盆一樣,肆意壓榨。世世代代,哪個西州人會心甘情願?這也就罷了,可那靖帝當年強召先王入掖留,淩辱肆虐,酷刑處死,這樣的奇恥大辱,我們忍了十一年,怎麼還能再忍下去?如今大家跟隨著陛下,好不容易打到掖留,卻讓那靖帝仍然可以舒適度日,這......這......忘風一想到當年先王之死,便實在難以忍耐,衝動之下,才會忤逆了陛下的旨意。"
他這一口氣說了許多,忽然驚覺離昴看著他一言不發,目光陰鬱,不由又低下了頭。
卻聽見離昴歎了口氣,低聲道:"當年先王曾說,仇恨會令人變得愚蠢而醜惡。當真如此!"
正要再言,忽然門外傳來侍從聲音,道:"陛下,有急報。"
這些侍從都是訓練有素,若非要緊之事,絕不會冒昧打擾,這時忽然來報,必然是十分重要的消息。
離昴聞言,揚聲道:"進來罷。"
那侍從進了寢殿,看見忘風伏跪在地上,心中隱約猜到緣故,但他深諳明哲保身,目不斜視,躬身將一封文書奉到離昴麵前。
離昴一隻手取過,略有些費力的展開文書,快速將紙上密密小字掃視一遍,淡然道:"知道了,退下罷。"
那侍從連忙行了一禮,恭謹退下。
離昴隨手收起那公文,又看了看忘風,道:"你下去罷。明日便回西州去。"
此言一出,忘風明白離昴的意思是將他撤職逐走,不由雙目含淚。但畢竟死罪已免,他知道離昴是念及舊情,從輕發落,當下重重一叩首,道:"陛下,忘風今後不能隨侍您左右,還請陛下保重禦體。"
離昴點點頭,沒有說話。
忘風戀戀不舍退出寢殿,最後一回首,看見離昴站在窗邊,右臂因為重傷垂在一側,左手卻又拿出那紙文書,隻見他凝目看著那張薄紙,唇角微翹,竟顯出一絲說不出駭人的笑意來。
忘風被離昴撤職逐回掖留的消息很快在眾臣之中傳開,眾人尚不明所以,紛紛揣測,忽然離昴宣旨眾臣入宮。
坐在幕後,示意侍從。那侍從展開一份旨文,高聲宣讀,內容卻是說:自勵王登位以來,有許多大臣陽奉陰違,屢屢抗旨不遵,勵王寬容,念及這些人都是曾經輔佐過先王的忠臣,才沒有問罪。然則此次勵王南征時,竟有人違背旨意,對囚犯肆意施以私刑。若勵王再不予以嚴懲,則有失君威。同時也是立下警示,令眾臣今後需恪守臣子本分。
宣完,又念了一份名單,俱是參與對繆憬施刑的臣子,忘風赫然在列。這些人,俱被削去官職,遣回西州。
眾臣跪在地上,因一時之快,毀了前程,後悔不已,卻也有人心有不甘,高聲抗議。
離昴令人將這些罪臣拖了出去。對餘下諸臣說道:"當日宴上之語,本王不想再說第二次。我西州的臣子,應當是知禮守節的,有所為有所不為!"
眾臣雖然心中奇怪,卻也隻想到,勵王如今打敗了東州茂王、南州主動順伏,天下已得大半,不日便可稱帝,因而要立下威信來。
離昴又看了看側立在階下的慕容岱,說道:"念在慕容將軍立下汗馬功勞,又是初犯,這次便罷了,隻罰去半年薪俸。"
慕容岱自知道海淩不願歸順勵王,正率兵打來,又因為淩璫神智癲狂,連日來心神不寧,這時反應遲鈍,隻是渾渾噩噩的跪倒謝恩。
當夜,離昴悄悄去了冷宮。
他輕輕撫過繆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