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1 / 2)

雖然這時沒有顧客。他衝孔老板點點頭,發現古麗在拉上了簾子的室裏挺好的。她幹淨整潔,沒有化妝品汙染她那無瑕的玉膚。縱然穿著孔老板買的不合身的衣服,也難掩古麗所透出來的秀氣。她精神飽滿,富有生氣。

“我——我早上很想念你。”她同馬新業說,“我想問問,我……我隱約記得昨夜發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好象……好象我在夢中活動。馬新業,這是一個可怕的夢。我夢著,我在深水裏跋涉。粘糊糊的水浸到我的胸部。我能感覺得到水,聞到水味,可看不見……”

馬新業說:“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昨夜你被人灌了麻醉藥——被抓到一家……”他遲疑了。她該了解事情真相。否則,那些零零碎碎的回想會不時地在她腦際縈回,使她永遠得不到解脫。“你被帶到‘萬國大廈’她驚恐得喘不過氣來。

“還好,沒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我們逃脫得正是時候。是誰綁架了你?誰把你弄到那裏?”

她的麵頰又變得蒼白“邊西人。他們打開了你的房門,我還來不及喊一聲,他們就闖進來了,把什麼東西往我臉上一遮.我就-——就昏過去了,等我醒來,就在一間小房子裏與阿山江在一起了。他說的都是些可怕的事情,馬新業。嘴上吐出的都是些肮髒下流,不堪入耳的話,他告訴我,他將如何對待我。我——我當即昏死過去。”

馬新業說道:“他才是昏死過去的人,古麗。現在你不是康複了嗎?阿山江才永遠不會康複呢。別把他當活人看。就權當自已是寡婦,古麗這樣也許會好受些。”

孔老板手捧咖啡托盤低著頭走進來。馬新業端起咖啡杯,並用正規的粵語恭恭敬敬地向他致謝,接著遞給他一些錢,請他為他們買幾件衣服。

孔老板點點花白的頭。“我要走得遠些去買,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我一個老頭為什麼要買年輕人穿的衣服了。我現在就去,馬新業。我一走,你就把門鎖上。’

馬新業鞠躬著送這位廣東人出門。他默默地與古麗一起喝著咖啡。他們抽煙時,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阿山江藏有許多錢,”她說,“許多許多錢。一天夜裏,我看見紮成一捆一‘捆的鈔票。上麵第一張的票麵是美元。馬新業,馬新業——我不要他的錢。我隻是要——家。

從事危險職業的屠夫是沒家的,因此隻得四海為家。哪裏能發揮他的專長,他就飄到哪裏。對於那些已經染手鮮血的人來說,總有做不完的血腥工作。

“……他用石塊堵住我的路,使我的路崎嶇曲折……他用辛酸把我體內填滿,用苦酒將我灌醉……”古麗的聲音如泣。

馬新業抖動了一下`身子。杯子裏剩下的咖啡已經涼了,手上的香煙已經燒成灰。古麗早巳停止了傾訴。她何時停了,他一點也不知道。“真抱歉。”他說。

“你都聽見了,”她說。“我所說的,隻不過是一個女人找錯了男人所懷著的一腔遺恨。”

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她的眼睛閃著淚花,“馬新業,我需要一個朋友。我是多麼害怕。”

“人人都是朋友,古麗。我會盡力把你弄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想笑,但笑不出來。“如果人人都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也是的”古麗站起來以女人特有的動作,撫平衣服上的皺紋。

古麗朝門簾走去。“我去再弄點咖啡,如果孔老板這兒還有的話,或者弄些熱茶,或什麼別的來。”她撩起門簾,穿了過去。

她發出高聲尖叫裏充滿了恐怖。

馬新業跳將起來奔向門口,一個男人弓著身子,咆哮著將古麗的身子淩空旋轉著。馬新業看到了古麗頸上一圈紅紅的手印。馬新業衝過去,同時右手去掏手槍。

馬新業的手臂麻木了。手槍被踢飛丁,身子被猛擊了一下,淩空而起,砸在牆上。他從牆上反彈回來,開始轉身。什麼東西向他頭脖飛來,馬新業一轉身接住了。

房間好似在旋轉。他肩膀著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隻邪惡的腳踢在他的頭上。他太粗心丁,沒有慎防,被重重地踢著,骨碌碌地滾了開去。又一腳踢在他的臉上。頭腦嗡嗡作響,兩眼直冒金星。

馬新業咕嚕咕嚕地叫著,雙手亂抓著地板,跪起來,搖搖頭,想把金星從眼前趕跑,一隻粗大的手掌卡住他的喉嚨。馬新業膝蓋著地,被左右描晃著,幾乎透不過氣來,痛苦極了。在他上麵激烈晃動的那張臉孔,模模糊糊,朦朦朧朧,象是嘲弄他。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