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了。不過如果他連路邊隨意遇到的一個女子都會這麼在意她的安危,那麼他要多麼不滿燕子樓上獨居十年隻為張愔守節的關盼盼,才會寫下“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這樣諷刺的詩句來批評她隻能守節不能殉節呢?
要知道,他隻是一個局外人啊。他憑什麼呢?不過憑借關盼盼對他那點可悲的崇拜。
她聽到白樂天肯定的回答:“是。”
“你這麼博愛,你爹知道麼?他一定很欣慰吧?”關盼盼冷笑了一下不再理他轉身繼續往回走,白樂天沒回答她的話,也不知是什麼表情,也許會覺得這個姑娘出門前腦子被門夾了,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就發怒了?但是管他呢。
身後那個腳步聲頓了頓也跟了上來,但她隻當做沒聽見。
路上很黑,一個人也沒有,有很長一段路連燈籠也看不見。時常有夜風吹動的樹枝投下恍如鬼魅的暗影,也時常有被驚動的烏鴉鳥雀拍打著翅膀飛過頭頂,叫聲陰慘慘的,像在獰笑。
隻有柔和的銀白月光傾瀉一路,鋪就一條燦爛夢幻的大道,如果身後沒有那個腳步聲,關盼盼也許沒那麼大勇氣走也說不定。
大半個時辰之後,她停在一座華美卻偏於妖豔的樓閣前。
白樂天也停了下來,他舉頭望了望樓上的招牌,虞姬歌班。
“姑娘是在這裏做歌姬嗎?”
聽到他問,正打算直接進門的關盼盼腳下一頓,轉過頭回眸一笑風情萬種:“大爺,你也有興趣?來來進來——看在咱們還算認識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八折,親,這可是最低價哦。”
白樂天皺眉臉色有點尷尬,倒不是不習慣這樣的風月場所,而是因為他感覺他的好心被這位姑娘扭曲踐踏了。
而且絕壁是故意的!
“不用,在下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姑娘,不過既然姑娘已經回到……自己的住所了,那麼就可以叫人出來了,在下就站在這裏不動。”白樂天神態不如之前柔和,但臨口還是把那個“家”字給咽了回去,說完之後,他還真就雙手負於背後,一動不動,等她叫人來打呢。
關盼盼被氣笑了,還真沒見過這麼傻逼自己找打的。也許文人都這樣?
“我跟你開玩笑,你不用在意。現在我已經安全了,你可以走了——溫馨提示一句,從這裏出去往右拐,你可以看見一家客棧,大爺好走不送。”
她手動再見,然後咬著牙進門去了廚房,五髒廟已經在翻滾了,再不吃點什麼可能會發出饑餓的哀嚎,這要被人聽見多有損自己高端美好的形象,至於白樂天這個傻子,她已經覺得到此為止了,本來人傻活著就很有壓力,要是再坑一把,肯定就絕望了。
她不想讓人絕望。
話說回來,白樂天有史以來第一次遭遇爆冷門,打擊之大可想而知。原本以他的顏值再加上他的才華名氣走到哪都是能掀起一陣女粉絲狂熱尖叫萬人空巷的壯觀場麵,即便黑夜給了他黑色的神秘感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肯定是有哪裏出了問題,但回想全過程除了這位姑娘亂七八糟的跳躍性思維讓他有些不適應以外,也沒有哪裏發揮失常啊?
果然徐州美女多古怪麼?他忽然感受到來自世界深深的惡意。
搖了搖頭他順著那位不知名姑娘的指引到了那家客棧,燈火通明,小二百無聊賴單手支在櫃台上半眯著眼打瞌睡,一見他邁進門檻瞬間精神抖擻地迎了上來,躬腰做著請的姿勢,笑嘻嘻問道:“客官從哪裏來啊?我們這兒有上好的雅間上好的酒菜上好的風景……總之包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