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盼盼這才回過頭來微笑著拍了拍仆人的肩膀,說道:“這下他再也不會來了,盡管你是自作主張,可是你做得很好,我不會怪你的。”
她早在開門之前便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不止一人,所以那些話也是她故意說給白樂天聽的。說完她也不理會仆人是什麼反應便自顧自走去了書房。
仆人眼皮一跳,看見方才她所站立的地方有幾滴水漬,在陽光照耀下呈現五彩斑斕的光輝。
白居易從此斷絕所有非分之想,勵精圖治,回長安後很快被任命左拾遺,並在初秋迎取楊虞卿從妹為妻,元和七年改任京兆府戶部參軍,元和八年母親陳氏去世,離職丁憂,歸下邽。元和九年回長安,授太子左讚善大夫。
而到了元和十四年的時候,從前那個芝麻大小的閑散校書郎卻已經被任命為忠州(今重慶市忠縣)刺史,權傾一方了。
距離張愔亡故,關盼盼獨居燕子樓已經十年。
當年那些穿越過來的新鮮感早已消磨殆盡,關盼盼有些將浮華塵世看淡了,她已了無生趣,隻求一死。可是這好端端的她又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去自盡,於是她想到了什麼,去了書房提筆而就,草成三首新詩疊好,裝在一個信封裏委托仆人送去張仲素府上,希望他能將這封信帶給忠州刺史白居易。
這張仲素以前在張愔手下辦事,同時與白居易也有一些麵子上的交情,要做這樣的事隻是舉手之勞。
他也沒有拒絕。
……
半個月後張仲素出使忠州拜訪白居易,順帶將這封信遞了過去。
白居易笑著接了過來,一邊拆開信封,一邊隨口問道:“這是誰寫給本官的,怎麼還能勞你大駕?本官可不記得在徐州有什麼朋友啊。”
張仲素覷了他一眼,感歎道:“大人取笑了,不知大人可還記得十年前武寧節度使張愔大人去世後,一心為他守節而獨上燕子樓的美人關盼盼?”
“……太久了……十年前的事情,本官已經記不清了。”白居易笑容凝固了一刹那,然後瞬間掩飾過去,隻是無所謂地展開信紙,對一臉遺憾的張仲素道:“大約還隻能記得張府夜宴上有位妾氏曾一舞驚鴻……不知是不是她?”
“大人果然好記性,那便是關盼盼無疑了,這封信也是她托仲素捎來的。”
白居易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哦,她還記得我……”,然後低頭看去,信紙上有三首詩。
其一: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
相思一掖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其二:
北邙鬆柏鎖愁煙,燕子樓中思悄然;
自理劍履歌塵絕,紅袖香消一十年。
其三:
適看鴻雁嶽陽回,又睹玄禽逼社來;
瑤琴玉簫無愁緒,任從蛛網任從灰。
好個關盼盼!果然詩文不俗,將她在燕子樓中的淒苦悲痛,相思成灰,人生無望以及對張愔的深切感情都極致地表現出來,但白居易並不感動,他反而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相忘於江湖就算了,他原本也沒打算再計較當年的騙局。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居然還故意寫這樣的詩來給他看,這不是膈應他麼?是覺得他過得太舒坦想添點堵嗎?
白居易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最後憤然提筆和了三首詩,如下:
滿窗明月滿簾霜,被冷燈殘拂臥床,
燕子樓中寒月夜,秋來隻為一人長。
其二:
鈿帶羅衫色似煙,幾回欲起即潸然;
自從不舞霓裳曲,疊在空箱一十年。
其三:
今春有客洛陽回,曾到尚書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