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帶著雨傘。盡管頭發有些淩亂,不過隻有幾秒鍾淋到雨。或許是搭計程車來這裏的吧。外表看上去,幾乎沒有憔悴的樣子。看起來倒也像是下班回家的職業婦女,或者是出席PTA(家長會)董事會回家途中的主婦。年齡是在三十出頭吧……那就和柳川聖誌差了好幾歲。絕對有一輪、不,或許還差更多吧。夫婦倆姓氏不一樣,是因為冠舊姓吧。關於這一點,沒有必要現在當場馬上問,多餘的問題將會更遠離真實,保呂草想起他自己的一套法則。

“您有什麼事情嗎?”一邊把煙細細地吐出來,保呂草以優哉遊哉的口氣問道。

她看著店裏其他桌的客人們和吧台裏頭的工作人員,似乎是在確認這邊的聲音不會傳出去的範圍。

保呂草將手伸向煙灰缸,裝作一副自然的樣子眺望著窗外。有一台熄了燈的車子靠在護欄邊停放著,就在飯店的正前方,看不清楚車子裏頭。

“請問……”她正要說話。

“呃……”保呂草也同時開了口。對方把話吞了回去,保呂草於是一隻手攤開道了個歉。“不好意思,你先請……”

“哪裏,還是您先說吧……”

“你把車子停在外麵等著嗎?”保呂草問道。

“沒有哇。”她回答,露出一副似乎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要聊的……是你先生為什麼要找偵探的事情吧?”

“是……是的。”笨拙地微笑著,她點了點頭。

“你認為他為什麼要找呢?”保呂草連著煙一塊兒將問題脫口而出。

“他曾經提過他被夢中的女人殺死。”高野真紀用總算可以聽見的小聲說道。很明顯緊張的聲音,還有表情。

“夢中的……女人?”

“我們結婚才半年而已。”這麼說完,她猛抬頭吸進一口氣。“不過……那個人好像早在更久之前就會作夢,說他頻頻作著同樣的夢。起初我並不覺得有那麼大驚小怪。可是,他嚴重到連晚上都睡不著,好像還有去找醫生談的樣子。”

“他說他夢到什麼?”

“我聽我先生說,在他年輕的時候,一場車禍害死了他的女朋友,聽說他和那個人約定好要結婚的。對向的車子跨過中線開來,為了閃開它而撞上山崖,因為反作用力往另一邊飛出去……於是連車帶人跌落山崖,他因為被拋出車外而奇跡似地獲救。隻有坐在副駕駛座的女人死了……”

酒保隔著吧台將咖啡的杯子放著。然後在保呂草麵前將玻璃杯放在杯墊上,並將啤酒瓶擺在旁邊。

“請慢用。”酒保接著走開。

高野真紀將雙手擱在膝蓋上,稍微低頭坐著,並沒有直接看著保呂草。一隻手肘撐在吧台上的保呂草搭著腳,以大約三十度的角度將身子轉向對方。

“那麼……那個夢中的女人指的就是?”一邊把啤酒倒入玻璃杯裏,保呂草問道。

“是的,聽說就是因為當時車禍過世的那個女人的幽靈。”

“幽靈?是說幽靈出現在夢裏的意思嗎?”

“他是這麼說的。”

“呃……”保呂草把香煙在煙灰缸裏撚熄。

她默不作聲地搖搖頭。

“不知道嗎?”

“我什麼也不知道。”

“差不多幾年前的事情啦?”

“那名女性的名字是?車禍的地點在哪裏?”

“我想已經超過二十年前了吧,因為我聽他說那是在他二十幾歲的事。”

“原來如此……”保呂草在腦海裏做筆記。

“聽說那個幽靈一直站在他附近,出現在他的所到之處。這些話我都已經聽了好久。可是,結婚時也沒有那樣嚴重……他自己還說過向那樣能跟人家講就是正常的證據,說完還在笑呢。大約是在……對了,一個月前吧……情況突然變得很糟,都不開口說話了。連醫生那邊也沒去。我問他好幾遍怎麼回事,但他就是不告訴我。好像都幾乎睡不著覺。我畢竟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又不太能關照到他。誰知道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