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把野雞的羽毛,她之前捉到的一隻山雞,拔毛時留下的,打算夏天做把扇子用,實用又美觀。
既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擺脫這種困境,當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
或者換句話說:既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餓死或凍死,活著的時候當然要盡量活得好一點。
雖然經常挨餓,雖然朝不保夕,但龐脈脈還是覺得比在郭鐵匠家好多了,當然更比殺豬匠家好,她頗悔恨自己為什麼早沒有這樣的勇氣。
她找了一些荊棘在洞口遮擋,雖然這對於真正有危險的野獸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夜間她總是保留好火種,也準備好一堆擺放得宜的幹柴,並且都在她觸手可及的範圍內,以確保在危險時隨時能點燃。
殺豬刀睡覺時一直放在頭邊。
這就是她唯三的自保手段。
也許真的遇上猛獸時根本沒用,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填飽某隻猛獸的肚子。
不過她沒想到第一個強勢進入自己岩洞的卻並非猛獸。
那天夜裏,她很早入睡——為了節約柴火,她幾乎都是天黑不久就睡覺,天一亮就起床。睡得不很沉,耳邊就隱約聽到幹枯的荊棘被撥動的聲音。
她潛意識裏等待夜幕掩蓋下的危險異動已經很久了,真的等到這一刻,卻頭腦一下子空白。
飛快地去夠到火種,投到幹柴裏點燃,然後拿起很粗的一節枯枝,去火堆裏點燃簡陋的火把。打算靠這個來嚇退入侵的野獸。
不知道會不會有用,從洞口荊棘的動靜看,是個大家夥。
這些行為能連貫快速地完成,幾乎全部是因為平時腦海裏演練熟了,實際上她手腳都是僵硬發抖的。
看到進來的黑影時,她卻瞬間鬆了口氣:不是野獸,是人。
雖然理智上也知道人也未必比野獸更不危險,但她還是出於人類的思維慣式鬆了口氣。
進來的是一個看上去身材修長的黑衣男子,看起來身量頗高,頭發高束,身上的衣裳是有些修身的,顯得腰部纖長有力,背部筆直如刀,就身材看十分賞心悅目,充滿力與美。
也因此令人覺得充滿威脅感。
就像收藏在夜裏不經意間在月亮下發出冷冷反光的刀刃。
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在火光之中,他的臉也看不清楚。
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
她隻是感覺到他很有力量,很年輕……很鋒銳。
他站在洞口,隔著火堆,寒目灼灼盯著她,一瞬間她汗毛倒豎,似乎感覺到一種極致的深寒,如墮冰窟一般,這……是極度危險才會有的感覺……
這是什麼人?
他會傷害自己?
這個男人十分不同尋常。
絕對不是普通人。
她顫抖了一下,勉強平抑住肩膀,對自己說鎮定些。
也許……客氣一點,說不定對方就不好意思傷害自己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心中焦灼恐怖,身體都有點不聽指揮,卻仰起臉,微微一笑即收,一個再客套禮貌性不過的職業微笑,釋放的隻是她的柔軟無敵意,而與任何愉悅無關。
她聽到自己柔聲說:“客從何方來?山洞簡陋無以待客,請坐下烤烤火吧。”隻有尾音微微發抖,泄露了她的緊張和恐懼。
除了她自己,別人應該都聽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