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不允許她閉目待死,至少要親眼看著死亡……
然而殺招始終不來,反倒有一種宛如實質的東西在她身上探究,仿佛掃描一般,能夠透過她身上臉上的汙垢,透過她襤褸的布衣,透過她的皮肉,直達內裏,看清楚她的骨肉和五髒。
她忍不住發抖。
明明對方的眼神還在冷淡地對著她的眼睛,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五髒六腑都已經被他看透?
但事實證明,她的感覺無誤。
對方沉默了片刻,微微揚眉,開口說:“居然不是……”年輕男子聲音如末冬初初解凍的山泉中殘餘的冰塊相擊,又如長夜寂寞的劍鳴,雖然寒冷,卻意外地沁涼鏗鏘悅耳動聽。
他的眉濃黑,修長如劍,斜飛入鬢,鋒銳而美麗。
既然她明明能看到他修長濃黑的劍眉微揚,甚至能看到他薄涼的嘴唇翕動,星眸中寒芒閃爍,為什麼卻無法用這些組成一張臉在腦海中成像?
到底是什麼啊?
這該死的詭異世界!
這該死的詭異男人!
年輕黑衣男子突然伸指,在她眉心輕輕一點。
她下意識躲閃那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卻隻換來一聲輕輕的嗤笑,無論她如何躲,那根手指依然涼涼輕輕地落在了她眉心。
她渾身一顫,等著自己生命終結。
然而卻什麼痛苦也沒有,隻是似乎有股細而鋒銳寒冷的力量,從眉心一透而入,在她身體裏隱沒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她怔住。
那男子又輕輕嗤笑著“哼”了一聲,說:“走吧。”
她腰間力量徒然一鬆,然後一股更加大麵積卻溫和無害的力量猛地把她往山洞外一推,她被送出了洞,低低悶哼一聲,摔倒在地,膝蓋火辣辣地痛,簡陋版火把掉在地上,熄滅了。
周圍漆黑的山野,隻餘漫天的星光。
她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卻咬牙一聲不吭。緩了很久,才慢慢摸索著爬起來,有溫熱的液體慢慢順著膝蓋傷處流到小腿。
她顧不上看傷口,緩緩轉身。
身後的山洞居然不見了!
她渾身一個激靈,揉揉眼睛。
真的不見了。
其餘一切都如常,甚至那叢荊棘都在,唯獨那山洞,好像本來是大山的一處傷疤,突然就長好了,又好像本來這裏就隻是一塊山壁,以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她遲疑著伸出手,去輕輕觸摸那石壁,觸手堅硬寒冷,粗糙不平。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