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太陽在濃霧之中,隻有一個黯淡的橙黃色的大大圓球影,藏在連地平線都看不清的混沌沌一片陰霧之中。
這樣的情景,進穀以來便是如此,已經維持了好幾天了。
饒是金丹修士心性堅定,也不免因此壓抑。
更何況情勢如此不妙。
龐脈脈睜開眼睛,背對著她打坐的魯潔呼吸均勻,腰背挺直,更是有一股溫暖透過來,感覺到她的動靜,魯潔也動了動,背部離開了一些,微笑道:“你醒了?”
龐脈脈放下心來,心情不由自主地愉快了一些,回了一聲“嗯”。
而不遠處的三婢那邊,應該也醒來了。
因為知道即使睜著眼睛也防範不了,所以龐脈脈幹脆就沒有再多留意夜間的動靜,隻要不惹到她,魯師姐沒事,沒什麼交情的三婢她也無暇管到。
而那邊就聽到莞音一聲:“杏娥呢?杏娥哪去了?”聲音裏帶著恐懼和驚惶。
今天不見的是杏娥。
四婢雖然不見得真的情愈姐妹,但是畢竟在一起多年了,何況此刻風雨共濟呢?
杏娥是有治愈能力的,對於她們這次的冒險也非常重要。
何況在這種朝夕不自保的情況下,每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成為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莞音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
羽劍麵色鐵青,一言不發。
然而她們都無計可施,走失了的女修士,從來就沒有找回來過。
甚至連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幸存的四女在火山爆發前死寂一般的沉默中默默前行,依然一整天無所得。
她們到了傍晚時遇到了一棵大樹,確定是第一次見到,並沒有走彎路,四女在樹上做了記號,其實也不用做什麼記號,這大樹非常大,不容易錯辨。
看著日頭已經西斜,羽劍帶了幾分疲倦地說:“天色將晚,今日早些宿營吧。”
龐脈脈看著羽劍那般模樣,心中一沉。
羽劍是劍修,劍修最怕的就是消磨鬥誌,丟失了劍心。
而羽劍現在的臉上竟然有倦意!
她的劍心受損了!
一旦有需要,她能起到的作用也會大減。
又或者,其實是另一種可能?
龐脈脈沉思著。
其餘人或是因為也疲倦了,或是根本不在乎,所以沒有人反對羽劍的提議。
於是四女在一片死寂中默默地圍著大樹提前宿營。
龐脈脈和魯潔背對背,而羽劍則和莞音緊緊挨著。
樹上的葉子有些發黃,不時落在眾人頭上,仿佛迷霧裏另一種醜陋腐朽的櫻花。
宛如死境。
四女緊閉著眼睛,隔絕外界環境的影響,盡力讓自己平靜地打坐,盡量恢複自己的實力。
她們都是金丹修士,不是天真少女,本來就算是屍山血海,也該不為所動才是。
出事出在子時。
龐脈脈感覺到貼著自己後背的魯潔猛然一顫,龐脈脈倏然睜開眼,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