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不管成了什麼樣子,對於死去的人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他們不能再欣賞自己的成就,我們能記住的隻是他們的名字。據說順治皇帝有一首詩,其中就有這樣四句:百年世事三更夢,萬裏山河一局棋;禹尊九州湯伐夏,秦吞六國漢登基,你看,什麼都不長久,創造或改變過曆史的,最後都是塵歸塵,土歸土了。那麼到今天,世事也還是這樣,不管你是乞丐還是富豪,不管你是平民還是政客,不管你曾經失去了多少還是得到了多少,不管你是一直體驗痛苦還是一直體驗幸福,最終,每個人都得死。人可以分成三六九等,但結局是相同的。”
聽著的兩個人仍像是在聽天書。
唐森卻還在講:“所以在這個層麵上,任何人都不會有優越感的,特別是那些在活著時處處感到優越的人,甚至為了享受到優越而貪贓枉法的人,好吃好喝好房子好車地享受過之後,他仍然無法避免要和乞丐享受同樣的結局。這樣看起來,難道你們不能察覺到什麼?既然任何人都有相同的歸宿,特別是那些畢生都在算計並且積攢豐厚的人,最終卻要和乞丐享受同樣的待遇,那麼此前的不同又有什麼意義?”
說完,他開始掃視著老婆兒子,期待有“一言驚醒夢中人”的奇跡出現。
但很久之後,他失望了,因為他從他老婆的神情上看出的是對牛彈琴,從他兒子的目光中看到的則是不屑,不過他兒子似乎有話要說。
“我好像聽明白您老的意思了,可我為什麼覺得,你很像一個連自己講啥都不知道的老師呢?”他兒子很同情地看著他,“誰又給你洗腦了?你上次說的那個外星人?真的有外星人嗎?我就不明白了,富人和窮人在生前不同怎麼就會沒有意義。我小的時候,你給我講過你那時的苦,上學的時候我也學過什麼舊社會,你們共產黨奪取政權不就是想讓人都過上好日子嗎?怎麼過上了好日子又是錯的了呢?還拿我們跟乞丐比,難不成你是說,乞丐才受人尊敬?”
唐森愣怔地聽著,他知道兒子的理解跑偏了,可一時間又不知道怎樣才能把話題正過來。
“你剛才也說了,其實每個人都免不了一死,這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及時行樂嘛。”他兒子接著說,“既然早晚是死,那我憑什麼要過苦日子?我還嫌現在享受的不夠呢。你以為你給我們弄來這倆錢就了不起了?比咱們活得滋潤的多了去了,你想不到的檔次還有許多!咱就不跟沙特的富豪比了,就是在中國,一個小小的黑馬城有多高的消費檔次?你知道那些真正的大老板、大明星、大貪官都過著怎樣的生活嗎?或者我再打個比方,你讓一個乞丐也過上這樣的生活,他能不情願?那隻能是傻子!”
唐森突然覺得兒子說的很在理,因為以前他的潛意識裏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他已不這樣想了,而是大徹大悟了,可被兒子的話這麼一拐,他怎麼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了呢?
愣怔了一刻,他才慢慢理出頭緒,道:“我承認在你這樣的境界裏,如此認識似乎有道理,但是我要從兩個方麵反駁你。第一,就算你及時行樂的想法沒有錯,那所用的資本也得是自己憑勞動掙來的吧,但你用的錢是你的工資嗎?到現在連個工作都沒有,23歲的人了,還被人稱為社會的渣滓。而我弄來的那些錢,說好聽的是灰色收入,看看實質那就是剝奪了人家的血汗,你花著就能那麼心安理得?第二,你所認為的死是生命徹底結束了,假如真是這樣,人在絕望中掙紮、拚命地享受就似乎有道理,可前兩天我已經對你們講過了,蓋亞揭示的真相是,人死了,隻是禸體又回歸大地了,靈魂卻是一直存在的,到了那個緩衝區裏,我們都會公正地檢點自己的一生,像我們這樣的,肯定會因為前世的過錯而羞愧難當,並且會很堅決地選擇重新回來修煉,如果我們現在就悟到了這些,不就能避免墮入輪回嗎?你以為當人就那麼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