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相通,我想您,我想您,我想您啊——  媽媽,您是我的佛,我的牽掛,我的寄托,我的信仰,我的天堂。

媽媽,過去,都是您給兒子講故事,現如今,您老了,記憶力也下降了,也該輪到孩兒給您講個故事解解悶兒了,名字就叫《兒子的佛》,據說很久以前呀,有這麼一個人,一心向佛,一天夜裏,鶴發童顏的夢中老人對他說,讓他出去走一圈,敲開家家戶戶的大門,當他遇到一個打著赤腳的人來為他開門,那麼,恭喜他,那個人就是他的佛了,那人一一照辦,上山下山,他敲開了成百上千的門,可沒有一個人是赤著雙腳來為他開門的,夜深了,那人又冷又餓,又困又乏,沒有辦法,他隻好往家的方向走,一路沒精打采,垂頭喪氣,因為他沒有找到他的佛,當他到自家門口的時候,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敲了敲門,很快,門開了,銀白色的月光底下,他回轉身,一下子呆掉了,像一尊雕像一樣立在那裏,眼珠子凸出來了——天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人,那個打著赤腳的人,那個打著赤腳為他開門的人出現了,她不是別人,正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媽媽,滿臉皺紋,白發蒼蒼,一時之間,那人淚如雨下,然後,母子倆抱頭痛哭,事後,老媽媽告訴兒子,事實上,房門壓根兒沒有閂,隻是虛掩著,因為媽媽知道兒子遲早要回家,她也就隻是躺在床上,眯著眼睛側耳傾聽,老媽媽聽著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即便如此,當兒子敲門了,媽媽還是一骨碌起來,不聲不響點亮燈,打著赤腳為兒子開門,因為媽媽怕兒子凍壞了,所以鞋也來不及穿......媽媽,您就是我的佛啊,普天之下的媽媽,您就是兒女們的佛啊......  媽媽,您還記得您那個兒子嗎?您還記得他的模樣嗎?他可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一塊活蹦亂跳的肉,割掉了,舍棄了,拋開了,扔掉了,您就不心疼嗎?您真的一點就不心疼嗎?

媽媽——這些年您跑那兒去了,兒子找得好苦啊?

是的,是的,是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您印象中的那個小頑皮小泥鰍,不見了,他不見了,現在是我,我長成大小夥子了,喉結凸出了,聲音渾厚了,眼睛看著大姑娘的胸部,耳朵根子也會紅了,對了,我還長胡須了,人家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那是成熟和長大的標誌,那是剪刀剪不盡,思念吹又生,如果現在他站在您麵前,您會一眼認出他嗎?這麼多年了,都這麼多年了,您一眼認得出我嗎,我長高了,我長結實了,我真的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了。

媽媽,您想我嗎?您難道不想我嗎?也許您想小妹的次數比想我的還要多,您總是那麼偏心,是的,小妹杜鵑花已經長大了,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亭亭玉立,花兒一樣,可漂亮了,她的心腸還真好,嘴兒那叫一個甜,難怪您那麼喜歡她寵愛她了,是啊,現在我也喜歡上她了,多好的姑娘啊,可是,世事難料......多好的杜鵑花啊——她還時常念叨您呢,總是惹出很多人的眼淚,但紅顏薄命......也罷,也罷,不說也罷......

第二章15發自肺腑催人淚下

親愛的媽媽——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麵了,又有多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將近十三年了,十三年啦,難道不是嗎?十三年是一個什麼概念?人生又有幾個十三年?十三年足以讓一個呱呱墜地的小嬰孩長成一個大小夥子或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十三年足以讓幾根竹鞭長成一片茂密的竹林;十三年足以讓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讀完初中高中大學再參加工作;十三年足以讓青絲變成白發;十三年足以讓一雙鮮活圓潤的小手變成厚繭重疊老繭堆積的手;十三年足以讓沙漠變綠洲荒園變良田;十三年足以讓一座休眠多年的火山突然發威;十三年足以讓一隻小狗老老老得不成樣子;十三年足以讓一棵小樹苗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十三年足以讓一棵幼弱的果樹苗碩果累累壓彎枝;十三年足以讓一朵花兒開了又謝謝了又開而複活三十六次;十三年足以讓一壺濁酒變為陳年佳釀;十三年足以改變一切顛覆一切,惟有一點不變——我對媽媽的懷念不變,不僅不變,而且一年深比一年,十三年對我來說猶如一口深不可測的老井落滿了枯枝敗葉,我斜著身子向黑漆漆的井底張望,十三年如一日,總保持那樣一個姿勢,我想看到老媽的臉,老婆的臉,以及未來的臉,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除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