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溫先生下去休息,”溫孤尾魚淡淡道,“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出門時,忽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伸手扶住門楣,腳下不知踢到什麼,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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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花原本一直趴著門檻聽牆角,愈聽愈是不對,待聽到狸姬說“死了一個端木翠而已”之時,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直如一個響雷正劈在頭上,又如“萬丈高樓失腳,揚子江心斷纜”,耳邊嘈嘈切切蕪雜一片,後麵發生了些什麼也記不真切了,恍恍惚惚感覺有兩人過來,其中一人驚呼一聲衝進屋去,不知和裏頭的人說了些什麼,失魂落魄之下,也忘記自己是偷入細花流,搖搖擺擺便往外走,方才走了幾步,不知被誰踢了一腳,骨碌碌滾下台階去。
最後一下結結實實撞到地上,卻也不覺得疼,隻覺得地上冰涼冰涼,寒氣一陣陣地往身上浸,靜靜躺了片刻,忽地醒悟過來:我的主子已不在了。
這個念頭不生還好,一旦生出來,眼淚再止不住,心中悲苦交加,哆嗦地如同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葉子,隻把臉深深埋進土中,嗚咽著哭地喘不過起來,它平日哭時,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恨不得吼到四鄰八舍都聽到,真到傷心處時,反哭不出聲音來了,隻覺得一口氣在喉間上不上下不下,哪一次轉不過來,興許就哭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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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時,公孫策打了個激靈醒過來,轉頭看時,不見了枕邊的小青花,心中怪道: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四下又看一回,寒氣直透肌膚,反沒了睡意,忙穿衣起來,出門去尋。
剛尋至前院,就見張龍趙虎急吼吼拉著個差役進來,見著公孫策,忙上前攔住,道:“公孫先生,展大哥不在房中吧?”
公孫策心中奇怪,道:“展護衛應該護送大人上朝去了,不過算起來也該回來了,你們找他有事麼?”
趙虎跺腳道:“有什麼事,哪敢讓他知道。”說著便將那差役推搡過來,道:“你自己說與公孫先生聽,你在晉侯巷看到什麼。”
公孫策奇道:“晉侯巷?那不是細花流的地方麼?”
那差役道:“先生說的是,我今兒當班巡朱雀大街,剛才巡回來遇到趙頭兒和張頭兒……”
張龍急道:“誰問你巡街的事了?揀緊要的說,你在晉侯巷都看到什麼了?”
那差役被張龍這麼一搶白,結巴道:“小的看……看到……晉侯巷在舉……舉喪……”
公孫策被他這麼一說,更是如墜雲裏霧中:“在舉喪?舉什麼喪?為什麼舉喪?”
那差役道:“小的也是這……這麼想,可也不敢上去問,細花流的人素來凶……凶神惡煞的,張頭兒吩咐過好幾回見著細花流的人得避著走……”
這回是趙虎先急,恨不得在那差役頭上敲幾個爆栗:“你長腦子不長?管張龍跟你說什麼,你隻跟先生說你聽見什麼。”
那差役被趙虎這麼一喝,說話反順溜了:“小的聽他們說,是為細花流前任門主舉喪。”
公孫策愣愣道:“前任門主?那不就是端木翠麼?端木姑娘好好在瀛洲待著,要他們舉哪門子的喪?”
張龍見公孫策仍繞不過彎子來,急道:“好好在瀛洲待著自是真,可誰知道會不會有詭詐妖人也去了瀛洲,公孫先生,你莫要忘了九天前的事,瀛洲圖可是在開封府手上丟了的。”
公孫策茫然道:“是啊,是那貓妖用紅鸞姑娘的性命相要挾,展護衛才……”
話到一半猛地刹住,張龍眼瞅著公孫策漸漸變了臉色,歎氣道:“先生終於想到了?我和趙虎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急著找先生商議。”說著擺擺手,讓那差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