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1 / 3)

提氣縱身翻將過去,伸手一捉,便將白蝶籠於手中。

蝶一入手,便知不是,那邊小翠已然拍掌叫道:“大哥哥好厲害!”

展昭微笑搖頭,伸手將掌中物事給小翠看,道:“你看錯了,不是蝴蝶。”

小翠咦了一聲,低頭看時,見隻是一方小小的碎紙屑,不由失望搖頭道:“原來不是。”

說著鼓起腮幫子,“呼”的一聲,將紙屑吹落地去,展昭笑笑,不以為意,拉起小翠繼續往前走。

待兩人走開了幾步,那落於地上的碎紙屑忽的動了一動,驀地扇開雙翅,翩翩然原地旋了一旋,這才愈飛愈高,越過簷角,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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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惡疾】-七

第二日的天氣不算好,陰測測冷嗖嗖,日頭掩在厚密的雲後,些須灑下些寡淡的日光來,半點暖意都無。

街麵上傳來疏落人聲時,伏桌而眠的端木翠方才醒轉,乍看到周遭家什,一時間竟忘卻身在何處。

昨夜事畢,她將狸姬送入煉獄。

這是長老吩咐過的——

“戕害上仙,萬死不足贖其罪。要她永墮九重煉獄,日日哀號,夜夜慘呼,披發瀝血,周而複始,無止無境。”

也許這人世間,最痛苦的並非是死,而是死不得。清醒的知道死不得,於是加諸於身的種種苦痛,永無止歇。最後一點得脫的希望都被掐滅,對她來講,沒有將來某一天,有的,隻是命中注定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的噩夢。

死,對她來說,更仁慈些吧。

可是顯然,在長老眼中,狸姬的命與上仙的命,是劃不上等號的。

就如同在人間,王孫公子的性命,比之貧民百姓,要金貴的多。

罷了,何必五十步笑百步,縱使是神仙福地,眾仙家還不是被分作了三六九等?財神趾高氣揚,瘟神東躲西藏,玉帝王母穩坐殿上,一幹小神苦苦奔忙。

端木翠自嘲地笑笑。

煉獄虛掩的巨大銅門之後,衝天的烈焰正熾,忽而幽碧慘綠,忽而赤紅如血,憧憧鬼影虛無縹緲於四壁,這裏已是地下最深處,但嗚咽喑啞如泣如訴哀哀慟哭之音,仍像是從更深處而起,自腳下的泥土緩緩滲出,絲絲縷縷,透衣而入,漫過體膚,侵入骨髓,生生世世,都在你耳畔絮絮低語,甩不脫、趕不走,與你至死癡纏。

“這就是我的下場?”狸姬眼底映出赤紅焰光,喃喃低語,竟是癡了。

舉步前行,背影說不出的單薄淒涼。

鬼使神差的,端木翠叫住了她。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狸姬站住了,生平第一次,她的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來。

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轉而為妖,她自稱狸姬,鬼仆尊她一聲狸姬娘娘。

在那之前,武則天廢蕭姓為梟,史書提及她時,稱她為梟氏。

再之前,是為淑妃,猶記得那日天光大好,高宗親自在她鬢邊插上一朵牡丹,馥鬱嬌花壓低了雲鬢,她伸手去扶,冷不丁碰上武氏諱莫如深的眸光。

更遠之前,她還是蕭良娣,徜徉在後宮花苑,在太子驚豔的目光中紅了白玉雙頰,眼睫低垂,團扇輕收,欲迎還拒,嬌羞無限。

那最最初的時候呢?

眼中含著淚,她終於憶起最初。

那時候,她還叫蕭晚兒,與女伴嬉戲於蕭家高高的院牆之後,春末的落花遍灑秋千架,抬眼便看到四四方方的一角天,明淨如水。

女伴羨她美貌,說:“不知我們晚兒,將來會嫁得怎樣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