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法西子捧了片刻心,這也是效顰的一種,因為地球人都知道,西子捧心那叫一個眉尖微蹙我見猶憐,哪像這位姑娘捧的殺氣騰騰眉眼帶煞,單純從美學鑒賞角度來看,東施都甩了她三條街。
她還撩狠話:“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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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到的時候,日頭才剛剛開始斜著往西走,其實宮裏的事還沒完全了,他提前向包大人和聖上請了辭,隻說有要事。
在包拯和聖上眼裏,展昭是個極其守禮極其省得分寸的人,他說有事,那一定是要事,他若說是要事,那一定是十萬火急火燒眉梢。
於是無多話,當即便準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展昭的要事,隻是一頓人約黃昏後的家常便飯。
行文至此,請容我掩麵三分鍾。
是的,你們沒猜錯,女主角不負眾望,跑了。
展昭到的時候,劉嬸在灶房裏忙著擀麵條,灶上的鐵鍋裏煮著雞湯,突突突滾著泡。
香氣從灶房裏一直飄到院中,慢慢籠罩住院子裏零落堆著的法鈴、鎮宅鏡、鐵扁磬、木製法印、桃劍、甘露碗,靠牆的地方散著令旗倚著幢幡,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風,幢幡的幟角便微微掀動。
展昭嚇了一跳,若不是雞湯的香味太過濃鬱,他還以為這裏要開一個道教的齋醮科儀。
他還沒回過神來,劉嬸已經小跑著出來,兩手沾著麵屑,訥訥道:“那是端木姑娘買的。”
天知道,她采購歸來,這姑娘就問她借銀子,劉嬸之前得過展昭示下,端木姑娘想買什麼,由得她去,是以趕緊將銀子雙手奉上。
擇菜洗菜的當兒,劉嬸還暢想了一番端木姑娘會買些什麼,是胭脂水粉呢還是絹帕羅裳?古琴簫笛還是筆墨紙硯?這姑娘模樣兒討巧,定是溫柔可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巧自己的侄女采秀要嫁人,沒準能央端木姑娘寫幅喜字……
誰料到她今次看人的眼光左到了姥姥家還要再左行三十裏,這姑娘抱著一堆法器回來,後頭還有夥計幫著搬送的,鼓兒磬兒旗兒幡兒,慌的她以為端木翠要出家做道姑,一時間驚的雙目發直,捂著心口連念了七八句阿彌陀佛。
這一念把端木翠念叨的十分感慨,嚴格論起來,她應是道家神仙,這麼幾千年下來,眼見道教走向式微,佛教香火旺盛,心中難免憤憤,私下裏也是頗有微詞,但是事實勝於雄辯,佛教的群眾基礎的確更廣大些,劉嬸便是例子!
唏噓之餘,深感自己肩負光大門楣重任,路漫漫其修遠兮,一定要邁出擲地有聲的第一步,於是追著劉嬸問出采秀家住何處,然後攜帶道具若幹,一陣風般呼啦啦刮出門去。
“采秀?”展昭眉頭微微皺起。
“是老身的侄女兒。”劉嬸趕緊添一句,想了想又自作聰明臆測,“都是年輕姑娘家,想來投了緣,有些體己話要說。”
帶著道家法器去跟人說體己話兒?展昭無語凝噎,半晌才又發聲:“采秀姑娘,究竟家住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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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秀家住東城近郊,和端木翠的新宅子南轅北轍,兩個方向。
展昭步履如飛,開封城中的老住戶都是見過大世麵的,隔著大老遠便讓開道去,然後湊至一處猜測著是什麼樣的案子又勞動了開封府的展護衛。
也有頭遭兒進城的,伸長脖子看熱鬧,滿眼的羨慕,心中琢磨這繁華地頭兒的人就是不一樣,相貌英俊出眾不說,跑起來都賞心悅目,衣袂掠風,真是看你千遍都不厭。
饒是緊趕慢趕,快到東城郊時,日頭還是落到了簷角之後,淡灰色的暮靄自四麵八方慢慢彙聚過來,街巷兩旁的屋內漸自透出搖曳而黯淡的燭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