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家敢收留雲瑤的,當年又正逢國師——就是蘇三他爹——閉關,沒人敢出來為聖女說一句話,也沒人敢收留雲瑤。可憐雲瑤小小年紀,死了爹娘,家裏隻剩下一隻會下蛋的鴨子,這讓一個孩子,如何是好?到最後,還是當年,她娘救下的青樓姑娘,知恩圖報,將小小的雲瑤,抱進雅芳閣,一待就是十多年。

人心冷暖,可不就是這樣。

雲瑤稍大一點,就能預知未來。有人說,雲瑤這是繼承了雲瑤娘親的本事,是聖女。這也是為什麼,雲瑤還沒有接客,就成了雅芳閣頭牌的原因。

沈青畫覺得,這事怎麼說?雲瑤這個聖女,幾乎是譽滿京城,怎麼蘇三沒找雲瑤當聖女,反而來找她了?肯定不會是蘇三腦袋抽筋了吧?那就是,雲瑤她娘親,當年出了什麼事情?

沈青畫一邊走路,一邊搖頭晃腦的,一腳就落在,牆根下曬太陽的白貓身上。那小白貓嚇得一個翻身,躲過沈青畫的毒腳,回頭“喵”了一聲,似乎在說“壞人!壞人!”,一溜煙躥進小巷裏。

茶樓的二樓雅間,有個少年,瞧著沈青畫心不在焉的樣子,擱下微涼的茶杯。

馮玉和盧安生去找馬葭,商量這咋整。照他們幾個人的猜測,沈青畫是大月氏國的聖女,這雲瑤是南國的聖女。現在蘇三要把大月氏國的聖女拉過來,當南國的聖女……自家有的,為什麼要找別國的?蘇三這一舉動,很耐人尋味。

而現在,雲瑤居然知道了沈青畫,還找上門來了。這聖女,果然不同凡響。相比之下,沈青畫可就弱雞得多了。

“說我什麼呢!”

沈青畫一腳跨進屋子。這馬葭的屋子,沈青畫還是第一次進來,書架上擺的都是賬本,下麵幾排全都上了鎖,書案上也是一遝賬本,看著沈青畫都頭疼。

馮玉扯開話題,說晚上想去看看撫琴的屍體,明日好跟別人吹牛打屁。沈青畫自然是要去的。

盧安生說晚上有事,不能去,讓兄弟幾個好好玩。

馮玉想了一下,說,那行,他爹的腰牌,他正好帶著呢,就現在去看看。

盧安生嚇得臉都白了,抱著馬葭的大腿,死活不去,說留下來幫馬葭看店。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死了爹娘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看得沈青畫雞皮疙瘩陣陣的。

盧安生這人,不怕人不怕鬼,可就怕死人!看見死人,大腿發抖,小腿發抽,想跑都跑不了。

沈青畫和馮玉兩人,根本就是狼狽為奸,拖著盧安生這個手不能提的小黑臉,樂顛顛地奔赴城外的義莊去了。

義莊是在大理城北麵,地勢平坦,陽光充沛。據說十年前,義莊鬧過鬼,後來義莊周圍就被挖了三米多深的壕溝,衙門每個月都會派人過來,往壕溝裏撒石灰粉。

馮玉那時候還不到十歲,正是騎著小紅馬,打馬走過雨季江南的年齡,青石板街道裏,邂逅美人的好年華,自然是記得那次的事情,聽說是個妖豔的女鬼,據說死了好幾個年輕的男人。說著,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盧安生。

盧安生恨不得多長兩條腿,立刻就跑路!

“盧安生,你能不能安生點?好歹你也是個男人!”

盧安生抓狂了:“馮玉,你不也是男人!要去你自己去,帶著我來壯膽做什麼?”

馮玉桃花眼一眯,喜不自禁,眉梢一挑:“人家怕。”

這般千嬌百媚的馮玉,沈青畫心中的小鹿,“嗷”地一聲,抽過去了……

這就叫,歪打正著吧?

義莊果然恐怖!靠近義莊三裏之內,草木凋敝,一路上滿是碎石破瓦,偶爾見到一兩間草廬,也都已經漏了屋頂,不能住人。停在枯枝上的烏鴉,呱呱呱地叫個不停,等沈青畫探頭出來看的時候,又紛紛驚恐地,“撲棱棱”四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