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問沈青畫:“如果沒有什麼事,就跪安吧。”

沈青畫端著茶水,慢慢地走到屋子中間,揭開仙鶴狀的香爐,茶水傾倒,滅了屋裏濃鬱的燃香,這才又開口:“太後知道,您打殺我承德宮的下人那次,翼王府的車夫是誰送來的嗎?”

本以為沈青畫是來嘲諷,沒想到開口竟然是這句,太後的瞳仁緊了緊。

這個問題,困擾太後很久,卻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一次,無德倒戈相向。

在壽康宮那一次,她已經拿了承德宮所有的人,隻缺人證,卻不想敗在臨門一腳!無德親自進宮,把嫌疑往身上攬,實在讓人心生疑竇。

滿朝的人都知道,小黑對圖額很是忌憚,不僅是因為圖額是前朝戰神,更是因為,圖額是無德的老師!一個前朝戰神,一個本朝戰神,如果聯手,足以做到囊括天下。無德站出來,不讓小黑審問圖額的舊部,很難讓人不去猜無德有什麼心.

三和幫那邊跟來好幾個人,早就準備好屋子讓馮玉住。

閻王門的人剛在門口停下,馮玉就開口問來人:“閻王刀還有什麼事?”

沈青畫絕沒有想到,原來馮玉在背後,是這麼稱呼阿黃的。

門外的漢子一拱手,客客氣氣。

“門主讓帶話過來,問那日在紫金崖,公子舍身救夫人的時候,還發生什麼事情。”

馮玉嗤笑一聲:“他想問,怎麼不親自來問?怕控製不住殺了我,青畫會恨他一輩子?”

那有恃無恐、逍遙跋扈的樣子,不可一世。

閻王門的人靜默不語。

笑完,馮玉斂去眉間相思:“你隻回去告訴閻王刀,青畫給我批的偈語,‘開遍情花卻無果’。”

等閻王門的人離開,馮玉才苦笑——閻王刀啊閻王刀,你何必拿我當勁敵?你可知,沈青畫為了蘇翰辰,而放棄我?

其實馮玉也是個小氣的,剛開始,沈青畫為了馮玉小雞雞的事情,請葉一鳴出馬。後來,因為蘇翰辰,沈青畫就把葉一鳴從馮玉身邊調走,馮玉到現在還記著。

似乎,男人遇到心愛的女人,就沒有不小氣的。

……

馮玉去了流放地之後沒多久,大理城就開始漫無邊際的煙雨,連著一個月,不是寒雨,就是煙幕,總是溼潤著,讓人打不起精神。

淺黛問沈青畫:“娘娘,要不叫上戲班子,去禦花園的戲閣聽戲?”

聽戲,沈青畫是沒興趣,倒是去梨園,找了幾個會說段子的先生,在承德宮裏講皇親國戚的風流韻事。

先生在外麵講得是提心吊膽,沈青畫在裏麵聽得是津津有味,偶有幾次,還低低地唱幾句小曲。

天色晚的時候,就留幾位先生下去吃飯,特地交代淺黛,去禦膳房裏端幾道菜來,賜給先生們。

幾位先生聽到能吃禦宴,都覺得這是天大的福分,激動不已地抖著胡子謝過皇後娘娘。

沈青畫趴在窗台上,看著門外的翠竹,尖尖竹葉,一抖,晶瑩的水珠兒一股腦兒滾落,不見蹤跡。小幾上,鎮紙下,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情難思量,寄字飛鴻,不訴柔腸,冷雨葬花醉不醒,韶華逝,風流卻從容。”

阿黃剛從外麵回來,抖落身上的霧水。看了那字帖許久,才狠命將沈青畫拽進懷裏。

“想誰呢?”

沈青畫自然是知道,阿黃定是誤會了,卻也打不起精神,懶在阿黃懷裏,懨懨地想要睡覺。

隻是剛閉上眼睛,就被阿黃搖醒,再一次被追問:“剛才在想誰?”

沈青畫模糊著嘀咕了一句“馮玉”,靠在阿黃肩頭,沉沉睡過去。

淺黛適時進來,聲音極輕:“娘娘已經兩天晚上沒睡好。”

阿黃便不搖了。

沈青畫覺得,似乎睡了一覺,醒來就到了立秋。

時光荏苒飛逝,就連淺黛,身高也抽長許多,漸漸的,比小安子還高出一些來。

淺黛依舊常常守在後殿,隻是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