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沅頓時愣住,半晌搖了搖頭,強作鎮定,「沒什麼,不過是喝一會茶罷了。」說完這話,又回到了床上。
剛閉了閉眼,腦中不禁浮現起下午君願彈琴時的模樣,那麼熠熠生輝,彷彿仙女一般的週身散著柔光,她那首《關雎》琴聲泠泠,縈繞在她的大腦裡,就好像開了單曲循環一般,迴響不止。
寧思沅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強壓住身體的顫唞,對小琢道:「你派人去殿門口守著,皇上什麼時候出了君願那裡,過來稟報一聲。」
一晚上醒過來多少次,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走了沒有?」而每次聽到的答覆就是「沒有。」寧思沅的心漸漸發寒,冰冷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再也躺不住了,獨自下了床,坐到圓桌旁喝紅糖水。
「主子回去躺著吧,人走了我叫你。」小琢擔憂地看著她蠟黃的臉。
「我不睏,」寧思沅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喃喃道:「下午睡多了,沒意思。」
小琢無奈地歎了口氣,擔心她著了涼,給她塞了個暖手爐,過了一會,她將手爐往桌上一擱,淡淡道:「再拿個炭盆來吧,後半夜真冷。」
小琢應了一聲,低著頭往外走,眼眶頓時濕了。
不知什麼時候,寧思沅用手支著頭,迷迷糊糊睡著了,蠟燭在桌子中央泛著暗紅的光,蠟淚蜿蜒流了一桌子。睡夢中彷彿有一雙有力的手抱起她,將她放在溫暖的被窩裡,仔細地給她掖好被角,寧思沅很滿意地笑了。
天色剛濛濛亮的時候,一陣寒風吹了過來,一下子把她凍醒了,揉著朦朧睡眼,兩腿發麻,手臂下是一張圓桌子。
心都碎了。
她抱著小琢大哭,險些喘不上氣來,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難過、無奈地哭過。
小琢心疼地鼻子發酸,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主子你看開些吧,皇上是這三宮六院所有女人的丈夫,不是你自個兒的。」
寧思沅紅著眼睛搖頭,哽咽道:「我不是為這個,我隻是夢醒了,我晚上做了個好夢,還沒緩過來就醒了……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清晨的時候最容易夢醒,我有許多次四五點鐘醒了,
拿起床頭的手機開123言情,找評論,隱約記得多了好幾條,又安心地睡了過去,
等大清早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再看手機,啥評論也沒有,
那個時候真心難受,明明夢是那麼清晰,卻不是真實的,落差太大。
我想,女主就是這種感受吧,她這場夢做得太美好,早就該醒了。
☆、第36章 信麼?
寧思沅哭了很久很久,腦子裡塞滿了這幾個月來發生過的事情,從趙挽腰傷之後,兩個人的關係越發密切,好到最後,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是這後宮裡趙挽最最在乎的女人了,並且沉浸在這樣的滿足之中,驕傲自得,越發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她就想,如果能這樣下去,得到趙挽的一心一意,那自己對他全心全意也未嘗不可。可是事實呢,她跟別的妃子真的沒什麼區別了,所有的優越感,所有的虛榮,都頓時支離破碎。
突然而來的落差叫她從雲端跌落到泥沼裡,摔得她身心劇痛。所有安慰自己的借口不過是自欺欺人,一夜獨守空房,頓時叫她明白了太多,也終於真正懂得了何為帝王之愛。
眼看著天光透亮,晨光如一條紅線勒開夜的黑幕,白晝將至,寧思沅卻覺得,自己的黑夜到了。
外頭一見光就開始熱鬧起來,趙挽要去上朝了。寧思沅苦笑了一聲,從前隻顧著自己歇息,從來沒有伺候過他更衣,真是不知死活。罷了,這一遭不關她的事,她是該好好睡上一覺的。叫小琢為她揉了揉僵硬麻木的雙腿,扶著她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