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挽略一沉吟,道:「朕帶了暗衛出來,命他們跟在朕附近,若是長時間尋不到朕,會立即聯絡阿洗。」
「然後呢?」蘇悔初作戰經驗豐富,這種危急關頭,想必早有計謀。
「他必定會著急,一想到和風堂給朕下個戰書,必然會心生警惕,揪出亂黨,挾製賊首,此刻和風堂大亂,定會速速放棄任務發出警惕。」
「可你不要忘了王爺素來拖延。」拖延症什麼的,是一種無時無刻都不能放棄治療的病啊。
「不會,他在大事上從不拖遝。」趙挽信心十足。
「好吧。」寧思沅別過頭,腦中似有一道白光劃過,然後她突然想起,有一天晚上,有個人對梅語白稱呼「堂主」。正巧看見一絲紅線從不遠處的地麵上直直升了上來。她錯愕了經久才回過頭來,見趙挽臉色稍微舒展幾分,地上等著抓他們的人立即湊到一起交頭接耳,不過一會便散了。
樹太高,趙挽先跳到地麵,仰頭看著樹杈上的她:「你跳下來,朕接著你。」
寧思沅猶豫了一會,心想這兩米多高,萬一他一個不靠譜接不住,自己下輩子估計就要坐輪椅了,可看他一臉誠摯與期待,隻好鼓足勇氣站起身來。「那……我跳了啊。」
「跳。」
寧思沅咬咬牙,小心翼翼扶著樹杈跳了下去,風在半空刮過不整的衣裙,將長髮高高揚起,她猛地落進他的懷裡,時間靜止一瞬後穩穩落地。
聽他悶哼一聲,寧思沅連忙問:「怎麼了?」這個高度掉下來,不知會不會對他造成不小的重創。
趙挽也不言語,緊緊摟著她,臉上似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感。「這麼多天終於抱到你了。」
一句煽情的話說錯了時間搞錯了場景,寧思沅眼裡有幾分掙紮的彆扭,到此為止,危機解除,她卻發現心被勒得越來越緊,有種透不過氣的痛苦。「我騙你我死了,你難道不恨麼?」
「朕看你活著心裡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趙挽語氣輕輕,在她剛剛鬆口氣的時候接著道:「可是那些幫著你逃走的人,朕恨,恨得入骨。」
「可是那都是我安排的,都是我要求的。」寧思沅反駁,語氣裡帶了幾分顫唞。
「沒有他們,你走不了。」
「嗬嗬。」其實就是他心中積怨,想找人發洩這口怨氣,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她可他卻拿她沒有辦法,寧思沅卻把這番揣測生生咽進肚子裡,生怕再激怒了他。彷彿隻有一瞬間,他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隻是那個戰戰兢兢的妃子。
兩人在山上待了不到一個時辰,這段時間裡寧思沅沒有心思說話,相比之趙挽淡然得多,見侍衛一來,也悠然舒了一口氣。
「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賜罪!」底下齊刷刷跪了一排護衛,其中帶頭的那個是崔良,寧思沅曾經在侯府戲台之後見過,性子陰狠沉默。
「起來吧。」趙挽應了一聲,將寧思沅從背後拉到身旁,情態親密。
崔良愣了一愣,在引來馬車的時候扶趙挽上車,回身請寧思沅的時候說的是:「姑娘請上車。」
寧思沅大大一怔,但看崔良的臉色古井無波,像是沒把她放在眼裡似的。
很快大隊人馬洋洋灑灑回了梅家園,為首一人是蘇悔初,眉頭緊皺低垂著頭,他的身後是受縛的一群草民,寧思沅瞇眼向後看去,那裡頭一位男子脊背挺直,腰身緊窄,縱是被綁也不卑不亢,神色沖和。
再也抑製不住心頭湧起的傷感,寧思沅掀開簾子,一高跳了下去衝向他們。「語白,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