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希望能有新的思路,永盛之前的醫家大多是中原人,因此留下的藥材集主要記載中原的金石土木花草鳥獸。但禦膳房不一樣,很多調味品都是異域進貢,很可能為他解惑。
禦膳房也是個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的地方,陸簡之這一去,也是要專人領著,引路的人是個姓鄭的太監,年過半百,頭髮花白,大概是沾了禦膳房的風水寶氣,體型肥碩圓滾,走起路來透著幾分滑稽。他在這裡管了近二十年的食材,禦膳房裡再尋不出第二人比他更瞭解食材的形態和種類。
陸簡之擇了一處光線好、無人打擾的地方,將自己隨身帶著的那顆「種子」放在一隻黑色的盤裡,用細竹片翻滾著展示給他看。「鄭公公,您見過這東西不曾?」
「這樣小小的一點,又是圓滾滾的,可我卻沒有印象,可見單樣必不成食材,興許嵌在哪裡。」鄭太監瞇著眼看,腦中努力回想,卻怎麼都不記得。
「您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花呀草的,會結出這樣的果子或者種子?」
「不曾。」
陸簡之失落萬分,無奈隻好告辭,也許他該換個方向,去禦花園看看得了。正要出禦膳房,看見兩個太監抬了個竹編筐出去,裡頭裝了許多魚鱗、魚鰾等雜碎,他聞著這腥臭味趕緊掩著鼻子躲得遠遠的,可掃了一眼,看見筐子裡的縫隙裡灑出些亮盈盈的東西,都掉落在地上。
他猛一看,這些都跟他昨夜發現的「種子」極其相似,隻是形狀不規則,有的是卵形,有的還帶著點點稜角。
「這是?」他連忙叫那兩個太監停下腳步,把筐子抬到他麵前。
「回大人,這是昨兒個邱祁國進貢的一條三尺長的大魚,是那國一條河裡養著的一種十分珍貴的魚種,肉質鮮美多汁,十分爽滑可口,而這些白色的東西,都是魚腹中的一些沙石,清理起來很是不易。」
「哦?邱祁離我們永盛路途遙遠,魚運過來還能新鮮?」
「……哈哈,魚是用整整上百斤重的冰塊裹著的,快馬加鞭運過來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還是鮮嫩得很,昨天禦膳房裡做了本是要先給皇上品嚐的,可是咱們皇上並不愛吃魚,便把魚肉分了八份,給各宮主子享用。」
看來自己的調查方向真是錯的離譜,撿了個砂礫還四處詢問,大概是從儒入醫,以致自己隻看書本嚴重缺乏生活常識?想想覺得臉上臊得慌,正要離開,又聽人議論:「這邱祁和漠國同在極北,天氣冷得要命,卻能長出這樣肥碩的大魚,還真是稀罕。」
猛一聽到漠國這詞,他立時頓住腳,又聽人說道:「說也奇怪,邱祁和漠國一水相隔,邱祁的水和漠國的水都能養出這種魚,味道卻差得很,前者肥美的很,後者卻乾巴巴的……」
一聽說到漠國,他整個人的腦筋就像琴弦似的繃緊:「慢著,你們說這條魚分了八份給各宮主子享用,如今可都分走了?」
「唔,音婉儀長年禮佛,不喜葷腥,因此沒給她送去,宋昭儀和安妃娘娘的今個午膳要用,其他主子昨晚已經送了。」
陸簡之隻覺自己頭腦中嗡嗡作響,連忙扯了太監的衣裳:「快,快把音婉儀那份魚肉拿來,我來驗一驗。」
幾個太監連忙過去取魚肉,他站在院中,不停地安撫自己,寧思沅還是太有福氣了,趕在被人下毒的時候長智齒,除了米粥什麼都不能吃,自然避免了有人在飯菜中下一些慢性毒藥,真是太險了,她還喜歡自己釣魚給自己吃,說不準對魚肉有多少偏愛。
很快魚肉被取來,他拎著食盒往太醫署走,前些日子養著做實驗的小白兔都還好好活著,有好幾隻正在妊娠期,兔子不吃魚肉,要強行灌食還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