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別人說,性格表麵溫和實際霸道的要命,對她也管得特別寬,不讓穿短裙不讓化濃妝還不讓睡懶覺。能說的,真是太多了。
然而,他對她真的不好嗎?他在家她一樣家務也不用做,知道她大手大腳還把工資卡全部交給她,縱容她所有的小性子,即便是吵架了也會先服軟。如果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他對她真的算得上寵。
一想到這些,她會覺得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她可以原諒他的一切。然而每當她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或許在她不曾得知的過去某一時刻,他曾經也對一個女人同樣的好。
她愛這個男人,所以無法接受。是的,無法接受。
得不到褚恬的回答,也是何筱意料之中的。她笑了笑,說:“看吧,他對你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差,對不對?”
褚恬也笑,笑得有些傷感:“對啊,所以我才糾結,想跟他說分手,都開不了口。”
何筱這次是真被嚇到了,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恬恬,你發什麼瘋?分什麼手?”
褚恬鬱悶地撇撇嘴:“我就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也不行!”何筱自認自己真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既然說得出口,心裏肯定就會有過這種念頭。打了個激靈,她說,“你可別亂想,有什麼矛盾是不可解決的,需要走到分手那一步?還有,你現在想起來分手了,當初結婚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褚恬真是服了她這嘴上功夫了。
“哎呀,你又不是徐沂,你緊張什麼呀?”見何筱臉色沒有和緩,她隻好晃晃她胳膊求饒,“我真的隻是說說,我這是軍婚,我就是想離也得徐沂同意才行啊,哪兒有那麼簡單!”
何筱哼一聲,甩開她胳膊:“你要是真的要死要活地想離,你看徐沂會不會答應!”
褚恬被她問的愣住了。
是啊,如果她真的覺得過不下去了,非要跟他離婚的話,他會答應嗎?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房間裏隻有呼吸聲和雪花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響。過了許久,久到褚恬以為何筱再也不會理會自己的時候,忽然聽見她說:“不會的,恬恬。”
她的語氣篤定而堅持,聽得褚恬心窩一緊,眼眶一熱。
到今年年底,他們就結婚滿一周年了。然而此時此刻,回想起當初決定在一起的情景,仍清晰如作。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那一晚,包括何筱。並非說不出口,而是那太像一場夢,她怕一說出來,夢就醒了。但是褚恬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她不告而別離開b市離開徐沂,回到四川的時候。走之前,她去了部隊,想見徐沂一麵。但是很不湊巧,那一天他不在。
來之前她特意剪短了頭發,想以這種幼稚的姿態跟徐沂、跟過去的一年做一個了斷。可得知徐沂不在時,她心裏有點慶幸,又有些難過。
那時候母親的病情已經不容樂觀了,父親褚屹山指望不上,所以她這一趟回去,已經打定了不再回來的主意。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四處亂跑,她要留在家裏,好好照顧母親。
褚恬曾經也設想過,真要跟徐沂告別的時候,一定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要當麵告訴他:“徐沂,從今天起,我徹底放棄你了”,然後再給他一巴掌,權作是對過去一年的補償。
可是他卻不在。
那一刻她很想知道,老天究竟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連一個完美的告別都不肯給她。她故作平靜地離開,卻在回去的車上不顧旁人的陽光嚎啕大哭,心裏把徐沂翻過來覆過去地罵。
這個男人真的是個混蛋!大混蛋!
她在心裏罵了他一千遍一萬遍,同時也告訴自己一千遍一萬遍,無論他有多混蛋,她以後可能、真的是、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大哭過一場之後,她反倒平靜了下來。辭掉工作,收拾行李,回了四川。
母親為她準備了一份“大禮”,她剛回到家的那一晚,她就暈倒住院了。一頓熱飯都沒有吃上,開車將她送到了醫院。搶救了多長時間,她就在外麵等了多久,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來不及想。後來手術結束,將母親送到病房安頓好,已經是淩晨了。去給母親拿藥的時候,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她才發現自己剛才急著出門,隻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沒有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