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的那場劫難讓他終於看透,他逃不出自己的命。
他這一生,都會與那個孩子糾纏不清。
兩年後。
望江收複之後,甌脫也劃歸了一大部分給華晉,如今華晉雄踞中原,在夏淵的治理下,開創出一番強國盛世。
這天瑜兒扒拉著小短腿往前跑,一路喊著“雞糊雞糊雞糊雞糊”,然後在邁門檻的時候吧唧一下栽了。好在這孩子皮實得很,自己爬起來揉揉腦門,看到荊鴻朝自己走來,高興地張開手臂要抱抱。
“雞糊雞糊,我跟你說哦,三王叔又跑掉了,父皇又沒抓住他,然後父皇就生氣了,說沒有人幫他,非要叫瑜兒陪他寫字,可是瑜兒都看不懂的,瑜兒想要畫畫,雞糊你教瑜兒畫畫吧,瑜兒想跟你一起玩……”
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太孤單了,夏瑜長成了個話嘮娃,什麼事到他嘴裏都能咕嚕嚕說一大堆,前言不搭後語的,也就他親爹和荊鴻能聽明白。
事情是這樣的,夏淵還算善待他的兩個弟弟,他給安慶王夏澤封了南疆的屬地,讓他安安穩穩地做個藩王,定嘉王夏浩沒事的時候就待在京中做個閑散王爺,如果邊境有什麼戰事,也會讓他跟在孟啟生後麵帶帶兵。
相比在京中經常被拉來幫著看折子算賬本,夏浩顯然更喜歡到邊境去,所以夏淵每次喊他來幫忙他都推三阻四,好不容易逮到了,沒一會兒人就又跑了,把夏淵氣得要死。
憑什麼大家都能閑下來玩,就他不行啊!
他也想跟荊鴻待在一起“玩”一會兒啊!
這股怨氣無處可發,最終就落在了可憐的夏瑜身上。沒人陪他看折子,他就讓夏瑜陪他看,總之他抱不到荊鴻也不能讓兒子抱到!
於是夏瑜好不容易掙脫魔爪後,就有了上麵那一幕。
荊鴻把夏瑜抱在懷裏,揉揉他腦門上的包:“瑜兒還疼嗎?”
夏瑜撒嬌地在荊鴻脖子上蹭蹭臉:“有點痛啊,雞糊給瑜兒吹吹吧,吹吹就不痛了,然後再親親吧,親親就會好了。父皇說親親最管用了,雞糊你是不是總是會受傷呀?父皇經常親你呢,上次在朝陽宮,父皇親你肚子……”
“瑜兒!吃不吃橘子?”
“要吃要吃!”
荊鴻終於堵住了這孩子的嘴。
顧天正木著臉說:“你怎麼又來了?”
蕭廉調侃:“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顧天正頂開劍鞘:“別過來,再靠近一步以刺客論處。你已經不是侍衛了,皇上不是準你回幽篁山莊了麼?”
蕭廉繼續假不正經:“那又怎樣?我想去哪兒誰管得著?皇城門口那個孟小將軍攔不住我,你也攔不住我,誰也攔不住我。”
“蕭廉,你不要太囂張了……唔!”
“我囂張有囂張的本錢呐。”蕭廉欺身靠近這個想了幾個月的人,滿足地、狠狠地咬在他嘴上,“誰讓皇上給了我那麼好用的賞賜呢。”
當初蕭廉與皇帝陛下共患難去“偷人”的情誼還在,夏淵答應給他一個重賞。最後再三斟酌,就賞他了四個字——“朕知道了”。
之後蕭廉被家裏的老爺子召回去,夏淵批複“朕知道了”。再之後他又想回來扒著顧天正,夏淵也批了“朕知道了”。
於是蕭廉成了唯一可以自由進出皇宮內院的江湖人士。
苦了顧天正,在皇帝的默許下,被這人吃得死死的。
春意盎然。
碧心亭中,吏部尚書陳世峰,戶部侍郎柳俊然,太醫院竇文華,還有現任司徒荊鴻四人坐在一起品茶談天。
竇文華說:“前幾日皇上又發什麼火了?從我這兒開了好幾副清肝去火的藥茶,荊司徒你又怎麼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