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
一句平淡無奇的話出口,範鶴群和鐵塔老者同時變色,蒲扇一樣的雙掌向前猛拍,判官筆卻是對著阮明素斜點而下。
阮明素不明所以,被兩位天人境高手嚇住,然後就見眼中出現一點冷光。
如黑夜螢火,如雪中火光,隻有一點,卻是占據了所有視線。
忽而,冷光消失,房中的宴桌承受不住鐵塔老者雙手勁氣,如落花般碎開,判官筆在阮明素頭上三分定住,一條身影撞開門,飛了出去。
到得這時,才聽出鞘的聲音響起,跟著便是桌子碎開的劈啪聲。
而麵前早就沒有了林荊的身影,阮明素定定地看著躺開的大門,頭上發簪發出一聲悲鳴,斷成兩截落下,三千青絲披落,她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臉上布滿了不可思議和驚懼。
就在剛才,林荊出了一劍,在她毫無反應之下,在兩位天人境高手麵前,挑斷了她的發簪,如果他的劍在低一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江雪芯和護衛隊長同樣瞪目結舌。
“竟然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
這樣的念頭升起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聲巨響,臉色難看的範鶴群和鐵塔老者已經追了出去。
林荊破門而出,剛要入水逃遁時,瞳孔驟然縮小如針。
湖中一艘輕舟獨來,船頭上一人手握長劍,白發蒼蒼,麵容清瘦儒雅,隔著湖麵遙遙刺出了一劍。
原本風平浪靜的湖麵掀起了滔天巨浪,浪潮湧起高蓋房屋,拍著岸邊而上,一口將林荊吞沒。
作為得到觀瀾劍法的阮家,豈能沒有觀瀾劍法大成的高手?
這位老者才是阮家捉拿自己的最大依仗。
念頭閃過,林荊不得細想,被拉入湖水中,湖麵下的暗流湧動,比湖麵更劇烈一倍,水浪一波強過一波,如無數把劍從四麵八方而來,防不勝防。
林荊對周圍的浪潮不管不顧,任由撲打到身上,提氣揮劍,湛藍的劍光砍向頭頂。
浪潮如劍,拍在身上,刺進五髒,林荊臉色病態的潮紅,強忍下翻滾的氣血,手中長劍堅定地劈散頭頂水潮的禁錮,身如魚躍般脫水而出。
明月軒內的鐵塔老者已然跳出,淩空一掌拍向林荊背部。
林荊剛剛跳出水麵,正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之時,徒然感覺一股無形氣勁壓來,仿如大山壓頂,龐然而使得他無處躲避,光是威勢,就覺身體被壓,有股掙脫不得的感覺。
林荊臉色雖危不變,身上藍光罩體,以靜氣訣的綿長生生湧出一股新力,讓林荊力已用老之中,再起變化。
但是他沒有動,沒有馬上回劍挑刺,而是詭異般定在空中,給人淩空而立的感覺。
大山般的一掌破開氣浪拍下的途中,鐵塔老者忽覺掌心一痛,仿佛隻要他的雙掌再進半分,就會被齊腕割斷。
鐵塔老者當下一驚,不敢以掌冒險,就要在林荊背上印下掌印的時候,雙掌錯開,雙掌帶起的玄力彈出,撞在了林荊身上。
林荊被玄力衝撞,雙鼻流出血絲,借著這股巨力向前飛去。
沒有與鐵塔老者一起出手的範鶴群瞧準機會,判官筆隔空虛點,淩空飛掠的林荊頸椎一痛,就像一股墨水流進腦海,遮住了所有神經的感應。
眼前一切消失,墮入黑暗,耳邊清淨,水潮味血腥味再也聞不到,衣服濕透貼在身上的不適感也不見了,涼意,溫熱也離他遠去,全身七竅,皮膚毛孔再無感覺。
就像陷阱了無底泥潭,自己突然被世界孤立,埋藏在人類血肉中,對無盡黑暗最原始的恐懼一瞬間爆發,林荊再無法保持平靜,在三位天人境圍攻之中,心境第一次錯亂了。
鐵塔老者收掌落水,發覺手掌心已然裂開,鮮血如絲巾般在水中伸展。
鮮血讓他的眼睛也變得血紅,作為成名已久的天人境高手竟然被一位年不過十六的小毛頭砍中了一劍,怒火上湧,周身氣孔噴吐玄力,如山嶽沉重的力量推著他衝破湖麵,在林荊完全陷入黑暗中的時候,一掌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