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家各人已經入睡,但是顧燈明還沒有回來。
林荊輕輕推開房門,看了顧家其他三人房間的方向一眼,然後翻牆出了顧家。
夜深人靜,山穀最中央的一座建築依然有燈火照耀,而村子外圍,靠近山林的地方,也有火把搖晃。
夜晚的山穀,卻有另一種不同於日間的美。
白天的山穀是紫色的,而夜晚,山穀卻如鮮血般紅豔。月光在這裏仿佛特別明亮,地上牆邊開滿了一朵朵鮮紅欲滴的異花,在微風中搖擺,好像搖晃的是人的靈魂。
沙影的家離顧家不遠,林荊摸進去的時候一家子都已經深睡。
林荊辨認出主人家的房間,迅速拉開窗戶,閃身跳入,雙腳一落地,便一個旋身,將剛要落下的窗戶接住,然後輕輕放下,不發一絲聲響。
夜裏的房間非常黑暗,但是林荊很熟悉這種黑暗,房間中的一切布置仿如白晝般倒映在他眼中。
聽聞呼吸,沙影夫婦已經入睡,睡床被屏風遮擋,倒是方便了林荊,就算兩人突然醒來,也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離開。
林荊輕輕抽出房間中一個個櫃子,翻找著一切有可能與山賊聯係上的事物,隻是將所有東西都找了一遍,都沒有任何發現,外界才有的事物有一些,但是都跟山賊拉不上關係。
見沒有發現,林荊看向屏風那邊,想起自己的阿娘,她喜歡將自己最寶貝的東西藏在床底下,沙影會不會也是這麼做?
林荊輕盈地繞過屏風,然後身子一矮,滾進了床底。
果然有東西!
手邊撞到了一個箱子,林荊沒有立刻動手,感覺著上麵的兩個呼吸聲依然沉穩,他才躡手躡腳的握著箱子。
手掌摸索,摸到了鎖頭,林荊眉頭輕皺,上麵上了鎖,要打開對於林荊來說非常簡單,但是那樣就會把鎖弄壞了,沙影醒來,就知道有人進過自己的房間,而君子國的人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們平常夜裏,大門都不用關上的,那麼唯一有懷疑的就隻剩下自己這個外人了。
若沙影真的與山賊有關係還好,如若不然,被趕出山穀還是輕的了。
林荊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做了一回梁上君子,這違反他的一向原則。
不過原則雖然比性命重要,但是有些事情比原則更加重要,此時是不得不為。林荊正為自己想著理由,繼而又為自己的虛偽一陣苦笑。
收起想法,正想著應該如何開啟箱子時,忽聞一陣異響,震動了整個山穀。
嗷~
一陣龍吟之聲洞穿九天,震動了整座山脈。
沙影夫婦一下被驚醒,沙影安慰了娘子一聲,便披起外衣走了出去,外麵遠遠近近的傳來嘈雜聲,燈火頓時變得通明。
“爹爹,娘親……”不遠處的房間傳來孩童的害怕叫聲,沙影的娘子馬上下地,匆忙出門,去看自己的孩子去了。
待房門關上,林荊從床底下滾了出來,臉上驚疑不定:“這是八翼之龍的叫聲?”
眼睛看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林荊咧嘴一笑,倒是要感激這條神龍一聲了。
林荊將手伸進枕頭下麵摸了摸,臉上頓時一喜:“以後叫阿娘不要將東西放在枕頭和床下了,這多容易猜啊。”
手臂收回,手中便多了一條鑰匙。
從床下拖出木箱,用鑰匙打開後,看見裏麵的都不是什麼寶貴的事物,多是一些書信,一些山穀外的小玩意,應該是沙影外出時好友相送的禮物,因此才被珍藏起來,書信的內容也隻是朋友間的問候。
還是沒有!林荊不由失望,這時外麵嘈雜聲更烈了,甚至還聽到了獸吼聲。
獸吼?
林荊連忙將木箱和鑰匙回複原位,打開窗子翻了出去。
外麵燈火通明,不少人家都起床走出街道觀看,一道爬行的影子在村中晃悠,不知什麼時候,第一聲慘叫在山穀中響起。
林荊心裏一緊,這叫聲是從顧家傳來的,穀中村民不會玄功,因此沒有人發現一道身影從屋頂上飛掠而過。
“悅兒……悅兒……”婦人的痛哭聲在林荊落地的時候傳入耳中,讓他更覺不妙。難道小悅兒出事了?
林荊遁著聲音來到門口,隻見顧盼風捉著鐵鏟跟著一大幫人匆匆離開,隻留顧大嫂一人,眼中淚光盈盈,焦急悲痛。
林荊連忙上前問道:“大嫂,發生什麼事了?是悅兒出事了嗎?”
顧大嫂悲聲道:“我的悅兒,悅兒被山鬼捉走了。我的悅兒啊…我的悅兒……”
顧大嫂說著雙眼發黑,差點暈倒在地,林荊連忙將她扶住,詢問道:“什麼山鬼?往哪裏去了?”
顧大嫂泣不成聲,腦裏隻有自己那可憐的女兒,已無法細想其他,伸出手指了指遠處山林的方向。
林荊將顧大嫂扶到門邊坐下,安慰道:“大嫂莫怕,某過去看看,有顧大哥他們跟著,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想了想,先沒有出門,而是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間,發生這種事情,尊無憶竟然沒有出來看熱鬧,那山鬼肯定非常危險,想起明月湖上,尊無憶遠遠避開讓自己被擒的經曆,那山鬼一定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