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親王走出去後,皇上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的目光深幽而悠長,隻盯著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澤站在一旁,右腳抬起,想走到皇上身邊勸慰一下,最後還是將腳落在了原處,沒有前進一步。他心中歎息著,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知道他的皇兄需要安靜,需要一個人思考一下,也需要一個決斷。
皇上站了大半個時辰,也不動隻幽幽的開口,聲音有一些沙啞:“去將三人叫過來。”
待吩咐完這一句,皇上又站了一會兒,而後便深深的歎了口氣,竟像沒事人一樣,重新坐在案桌後麵,開始重新批閱奏折。
雲澤見此便知他皇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也更加擔心,皇兄身體本就不好,這件事又憋在心中,若是鬱結於心可就麻煩了。
雲澤想了想,而後自己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他嘴角扯出笑容,故作輕鬆的說道:“皇兄,明日要是有人彈劾弟弟玩忽職守,你可要護著弟弟。”
皇上手中提著筆,轉頭看向雲澤,神情冷漠,沒有一絲表情。毛筆上的墨滴在奏折上,趕巧落在字上,暈染了一片,墨跡下的字,已經看不清寫的什麼。
雲澤不再說話,隻是扯著笑看著皇上,一直到他的笑容維持不下去了,皇上才開口,臉上倒是多了一絲笑容:“從小到大,朕幾時不護著你了。哪次你闖了禍怕父皇罵,不是朕護著你的?”
“那臣弟可指皇兄了。”雲澤這次笑的比較真心,也比較幸災樂禍:“皇兄,這奏折都弄髒了,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雲澤的話,皇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而後整張臉都黑了。他低頭看向那邊奏折,而後臉更黑了。那墨滴落的地方,是重要的地方,且墨點比較大,根本猜不出是什麼內容。
“哈哈哈,皇兄你說這奏折回到大臣手上時,那人會是什麼表情?”見皇上的表情,雲澤笑的更歡了。
皇上低頭看了奏折片刻,而後直接下筆,在奏折上落下幾個字。雲澤好奇皇上寫的什麼,所以他走過去視線直接落在奏折上。那上麵隻寫了幾個字,意思簡單明了:墨跡不清重寫。
雲澤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那奏折,不得不說他皇兄的臉皮,確實比他還厚。若是他,還真寫不出這幾個字,讓人將奏折再重寫一篇。
還不等雲澤再開口說什麼,就見一疊奏折被推到自己跟前,緊跟著就是皇上的聲音,聲音比之剛才,卻是多了一絲輕鬆:“朕既然如此護著九弟,九弟是不是要幫朕分擔一下?”
“皇兄,你饒了弟弟吧。”雲澤看著那堆奏折叫了起來,語氣哀怨,顯然很不想接手那堆奏折。
雲澤其實並不介意幫皇上分擔一些奏折,處理政事對他而言也是得心應手。何況他此前說讓皇上護著的話,就是想著今天留在宮中陪著他皇兄,自然更不介意處理這些奏折。
雲澤這話,卻是說給皇上聽的。在皇權麵前,父子兄弟之情,什麼也不是。哪怕皇兄再護著他,和他的感情再好,他也要小心著點。平日裏他雖然和皇兄相處的比較隨意,但是涉及的權利時,雲澤也是十分的謹慎小心,絕不會觸及到帝王的底線。
“行了,幫朕做點事,還苦了你了。”皇上沒好氣的拍了一下雲澤頭,將人趕去了一邊批改奏折去了。這動作,好多年都沒有做過了。
雲澤的字,是皇上手把手教出來的,練字時的帖子,也是皇上親手寫的。兩人的字,倒是十分的相似,加上雲澤有意模仿,還真沒什麼人能認得出,那不是皇上的筆跡。
“皇兄,臣弟手腕都寫酸了。”雲澤的表情很無辜,皇上卻是生生看出了一絲委屈和撒嬌。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雲澤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練字手酸了撒嬌耍賴時的樣子:“說吧,想要什麼?”
“還是皇兄了解臣弟。臣弟就是想吃饕食樓的糕點了,不如皇兄陪著臣弟一起去?”雲澤說著還咽了咽口水,皇上見此笑的更歡了。
“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皇上如此說著,雖沒有說同意,卻是默認了這句話。
禦書房中,寒氣漸少。這個時候,門被人推開,一個太監推著門走了進來:“皇上,太子殿下、大皇子、三皇子到。”
僅僅一句話,那太監便抖了抖,覺得這房中的溫度硬生生的降了幾度。也不知道三位皇子哪裏惹到皇上了,剛剛禦書房的氣氛明明還很好,一聽到三位皇子來了,臉就冷了下來。這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