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尚未說完,江青已兩眼發直,他麵色清白的踏前一步,一把自老人手中將那隻青色玉釵搶過,細一審視,顫聲呼道:“是她的東西,不錯,化了灰我也認得!”

莫姓老人微微一愕,瞬息又恢複自然,因為,他十分明白這年青人此刻心中的感觸,在聽到江青的話後,老人忙道:“年青人,莫非這位姑娘………”

江青有些迷亂的道:“不錯,她便是在下目前所急欲尋找之人,老先生,謝謝你,她是往那一個方向走去的?”

莫老人雙眸向風雪中一望,朝左前方一指,道:“好似往那個方向,不過,可沒有準呢……”

江青向懷內一掏,翻手之間,一錠重約十兩的金元寶已塞入老人手中,身形正欲縱起。

老人一麵雙手亂搖,一麵又急著道:“使不得,使不得,年青人,你尚未告訴我你的大名?咱們也好交個朋友啊!”

江青回身一個長揖,懇切的道:“在下江青,人稱火雲邪者,老先生,賜惠之恩,在下必當永懷於心!”

當“心”字出口之際,江青瘦削的身軀,已飄然掠出七丈之外!

莫姓老人目瞪口呆的獨立地上,望著江青如流星劃空般不可思議的快速身法,喃喃自語道:“火雲邪者……了不起,了不起,原來他就是當年邪神的傳人,新近威震江湖的那位奇才啊!”

時間如飛而逝,冬日苦短,在寒風長號中,在雪花飛舞裏,這一天又是這樣平淡的過去了。

然而,在江青來說,這一天卻不啻是在更重於日前十倍的痛苦與焦慮中過去的。因為,他在幾乎絕望中,卻又燃起了一線希冀,但是,這線可憐的希望,卻又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失望,在禸體與精神的雙重煎熬下,江青已覺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他整整奔波了一天,在廣大而寒冷的曠野絕澗,在繁榮或荒僻的城鎮村落,隻要在他的腳程來得及在最快時間內趕到的地方,他都已去探尋過了,但是,結果,仍舊是音訊杳然,伊人芳蹤還是了無頭緒。

雪花依然不停的落下,飄在江青的臉上,又和著他的淚水淌下,這時江青自己也不知道他確實奔馳了多少路程,他隻曉得現在,他是孤獨的站在一個小山坡之下。

沒有人煙,沒有聲息,最近的房舍,尚在叁裏外的一叢樹林邊。

“我已記不清我向多少人問過同樣的一句話:”請問,閣下見個一位身穿著紫色衫衣的夏蕙夏姑娘麽?“我也記不清人家搖餅幾次頭,做過幾次諷笑。但是,我連發怒的精力也提不起來了……”

江青疲憊的坐在雪地上。他已一天未曾進過飲食,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饑渴,充滿在他胸膈的,隻有夏蕙,夏蕙,夏蕙……

夜色漸漸地籠罩於四周,濃濃的,還帶著一片淒愴的意味。

江青深垂著頭,手指毫無意識的,在雪地上劃著,多日末曾修剪的胡髭上沾著雪花,在嘴角的輕微痙攣中,又輕輕地飄落在地上。

在如死般的寂靜中,呼嘯的寒風中一陣馬蹄聲來得十分突然,好似原本不是向著這個方向,而在發現江青後又改折而來一般。

江青連頭也不抬一下,他想:“罷了,不管什麽人來,又與我有什麽相幹呢?”

蹄音有些雜亂,顯示著來騎眾多,忽然,蹄聲停息了一刻,似是在向坐在雪地上的江青搖搖打量,於是,在江青聽到幾聲隨風傳來的細語聲後,蹄聲又複響起,但是,這次卻顯然是極度小心而謹慎的緩緩移至。

江青心中有些奇異,但他依然沒有抬頭顧視,可是,自他聽覺中辨出,來騎好似已采取了半包圍的形勢逼近了。

於是,在他緩緩移目瞧去時,五丈之外,已有二十四隻馬蹄靜靜的映入他的眼。

夜色雖然迷蒙,但江青的一雙犀利眼睛,卻可清楚的看到那二十四隻馬蹄,除了其中四隻是銀白的以外,其餘的全是沌一色的純黑。

他十分淡漠的順著馬蹄向上望去,於是,他看清了乘於那六匹健馬之上的騎士,他的麵色,隨著目光的移動而有些微的轉變,但僅是“些微”而已,江青知道,麵前出現的六人,若在平素遇見,必然會使他緊張地戒備起來,但在目前,他卻覺得異常坦然與平靜。

這六個騎士,來得太突然了,他們便是昆侖派的青黃雙絕及白馬紅綾,另外,還有兩個神色嚴峻的中年大漠。

江青悄然地起身,向馬上的六人逐一注視,沒有說話,沒有任何一絲意識上的表示。

六騎中,為首的黃袍書生趙叁忌,一拂頷下長髯,蒼勁的笑道:“江大俠,吾等原以為尊駕仍在杭州,卻不料會在此處相逢,嗬嗬,老夫等遠遠經過此地,便看到尊駕獨坐於此,本來還以為是其他武林朋友,卻想不到竟是鼎鼎大名的火雲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