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1 / 2)

拓跋燾現在也很緊張,雖然他早已料到爾朱榮必然不會坐視鄭王爺調兵入朝,但是真真到了臨事,心裏還是難免怦怦直跳。

其實不光是他,在這大殿之上的這百餘名兩千石以上的高官中,大多數人此時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太和殿之上靜上的可怕,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許多人那沉重的喘熄聲。

鄭王首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就看他直視著爾朱榮,說道:"哦?大將軍,那您說說,為什麼老夫的提議大可不必呢?"

爾朱榮感覺到了鄭王的目光,他倒是絲毫不讓,迎著鄭王的視線,微微一笑,拱手道:"鄭王爺,其實倒也沒什麼,不過中山王任城王皆是我朝股肱之臣,他們現在正坐鎮中都洛陽,責任非常重大,怎可輕易調他們入朝呢?"

鄭王爺輕輕一笑,不過目光卻始終未從爾朱容的臉上移開,言道:"爾朱公所言差矣,洛陽雖重,但哪裏重得過司隸防禦?京師一朝國都,豈容有失?拓跋中山(中山王拓跋英)一代名將,餘竊以為,非其不可當此大任。"鄭王說完,不等爾朱容接話,便又衝著文顯王道:"陛下,說起來,拓跋英拓跋澄,還都是您得兄弟一輩呢,也有好久不曾相見了吧。"

"啊?嗯,是啊,朕確實也想見見我那個虎頭虎腦得中山王弟弟呢,嗬嗬。"拓跋六修微一錯愕,隨即笑著道。

"陛下!"爾朱容語氣一疾,顯然是有點焦躁,"臣以為不可啊,今南方諸州郡,隱隱不臣,建康王,江陵王等要員其心難測,如果無大將坐鎮中都,臣恐會有不安啊!陛下,您也知道,他們之所以有些尾大不掉,卻是由於司隸距其過於遙遠,無力鉗製所致啊!"

"哼!"聽到此言得拓跋燾不禁悶哼了一聲,心想:"其實最大的不安,應該就是你這老賊吧,還說別人不臣,你就是最大的叛賊!"不過拓跋燾卻沒有想到,其實爾朱容得所言,也確實是有一定得道理的。

"唉,爾朱將軍哪,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南方諸州,雖然隱隱不安,可和北方的柔然相比,哪個對我們的威脅更大?目前柔然使團便已經開始就一個莫名其妙的使者的失蹤開始向我朝發難,依我看,恐怕會是某些事情的發端啊……"鄭王麵色故作憂慮的言道。說完,拓跋猗盧輕輕地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了文顯王。

文顯王作在龍椅上,此時的他時而看看爾朱榮,時而看看鄭王拓跋猗盧,顯得很是躊躇。

朝堂之上一時間又安靜了起來,隻不過這次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拓跋六修身上。

"咳咳!"文顯王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精神在此刻突然緊繃。

"朕以為,還是調拓跋中山他們入朝為好!說起來,朕與他們好久未曾相見了呢。"文顯王的聲音並不大,而且還在後麵專門加了一句敘親情的話作為解釋,看得出來,他對爾朱榮,卻也是頗為忌憚。

"呼……"大殿正中的拓跋猗盧和大殿後方的拓跋燾同時呼了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陛下!"爾朱榮果然開口,"嗯……"剛一開口,爾朱榮卻仿佛腦中有什麼阻滯一般,竟然有些支吾,"嗯……確實,鄭王深謀遠慮,南方諸王雖然其心難側,但以來他們互為掣肘,二來有地理所限,想來不會成多大的氣候,倒是柔然,確實也應該留心一下才對。看來,還是鄭王和陛下您考慮的深遠啊!"爾朱榮說完,忙向前施禮,神情舉止都透著一種惶恐。

文顯王在爾朱榮剛開口的時候身子不由一顫,但是隨著爾朱榮所言的推進,文顯王的臉上也逐漸輕鬆。他看到爾朱榮躬身施禮,忙到:"哎,愛卿也是一番好意,隻是朕長久不見手足,所以特招他來見見罷了,等敘完事,中山王和任城王還是會回去的嘛。嗬嗬。"拓跋六修笑笑,但是笑容也並不輕鬆。

爾朱榮聞言起身,默默地看了鄭王一眼,微微一笑,隨即退回原列。而鄭王在衝著文顯王施禮之後,也向著原位走去。

"好了,如果沒有什麼其它的事情的話,退朝!"拓跋六修的額上已經微微見汗,剛才的決議,他確實是下了不小的決心。

爾朱榮和拓跋猗盧不和,這在西魏朝堂乃是盡人皆知的事情,甚至於在民間的酒肆裏,也在流轉著數個不同版本影射這兩大權臣爭鬥的小故事。古來便有黨爭,英明的帝王往往能夠很好的利用一些權臣的不和來更好的控製政權,此謂"製衡"。但是拓跋六修顯然不是,過於軟弱和庸碌的他完全做不到這一點,事實上,如何去兩頭都不開罪,才是他每日苦思的問題。而鄭王拓跋猗盧乃是他的叔叔一輩,雖然有的時候較為嚴苛,但總體上畢竟還算溫和,不過他的大舅子爾朱容,卻絕非善與之輩,所以這些年來,拓跋六修往往順著爾朱容意思的時候多些。

"退朝--"隨著太監的長音,文武眾臣一齊施禮,隨即默默退下。

在這些人中,有一道極為淩厲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鄭王拓跋猗盧。隨後,便又充滿怨毒的瞧向了已然轉身像後宮退去的拓跋六修,不過在一霎那間,這束目光又變得有些戲虐,仿佛在看待著一件什麼玩物。之後,這目光的主人側過臉去,一臉堅定的向著殿外走去,步履沉穩,神定氣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