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良至當然要天長地久。”魏昭笑嘻嘻去攬公良至的脖子,“咱哥倆可是乾天雙壁!”
寧采珊看到公良至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很快變成了嫌棄。“你剛剛是不是把口水抹我衣服上了?”他拿兩根指頭捏住了魏昭攬住他的手,卻沒把那隻爪子從身上拿開。
“咦?有嗎?”魏昭露出了誇張的吃驚,怪叫道,“別怕別怕,咱們逃難時還啃過一條魚呢,我的口水你……嗷!”
公良至一肘子杵沒了下半截話。
他們打鬧起來,好像兩個人還是七八歲,打在對方身上的力道不算大也不算小,像一窩裏的兩隻狼崽子彼此推搡玩鬧。寧采珊看著他們嘻嘻哈哈地告別離開了藥園,心中忽然產生了當祖母的奇怪感慨。她臉上帶著笑,一直看到那兩個少年跑沒了影子,才起身往回走。
看這幅樣子,他們顯然都要修有情道了,之前寧采珊還以為公良至會走無情道呢。公良至是被公認的無情道種子,他上山比魏昭早,除了必要的拜訪外卻一次都沒來過藥園——沒去過滄浪峰任何與修行無關的地方。他們相識雖早卻並不相熟,寧采珊曾經替魏昭擔心,怕他為失去夥伴一蹶不振,作為師兄弟而言他們未免太過親近,而魏昭又太過重情。
如今她看到他們相攜而來,看到公良至如何補充魏昭略過的故事,看到他們微笑著對視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公良至再怎麼對外界漠不關心,他對魏昭也絕不無情。
三師弟與四師弟平安歸來,他們會一同走有情道,還闖下了乾天雙壁之名。對她失望的師傅終於能擁有兩個才華橫溢的弟子,奔波勞碌的師兄今後可以找到分擔重擔的幫手。而那兩個少年呢,寧采珊希望他們都能平平安安,長久相伴。
寧采珊是這樣希望的,她希望陸真人這一脈全都平安美滿,在道途上遙遙相伴。
世事總不如人願。
後來魏昭死在玄冰淵,他那些朋友與傾慕者們十分悲傷,而寧采珊以為最不可能因此出事的公良至道心破碎,再未回過乾天穀。後來陸掌門與公良至在聯合十七道門精英圍剿魔修時喪生,屍骨無存,幸存者們對兩人的死因諱莫如深。後來白正雲忽然惶惶不可終日,離開了乾天穀,不久後魂燈熄滅。
人們總說,寧采珊是陸掌門一脈最庸碌的一個,沒人想到最後會是她當上了乾天穀掌門。
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再後來,魂燈已經熄滅多年的魏昭和公良至,在某一日相攜出現,兩人的修為讓人駭然。
“寧師姐。”公良至笑道。
“寧掌門?”魏昭嘀咕道,打量寧采珊的目光有些奇特,“真想不到。”
他們早就不是曾經的少年,雙眼中的滄桑比寧采珊更甚,有時她甚至覺得他們比她更加年長。“我也想不到。”寧采珊苦笑道,她遲疑片刻,最終師姐的身份還是先於掌門,冒出了水麵。
她說:“你們回來嗎?”
魏昭和公良至對視一眼,同時笑道:“不走了。”
“好好好!”寧采珊喜道,“乾天穀如今青黃不接,有你們回來當長老,再好不過了!”
“義不容辭。”公良至說。他推了推身邊的少女,說:“下次收徒還要五年,能否破格讓她先行入門?”
“自然。”寧采珊回答,“你且跟我來,這位……?”
麵前的少女眼神靈動,看上去意外的眼熟。寧采珊不由得看看魏昭再看看公良至,哪個都覺得像,一時竟不知是誰的女兒。
“寧師伯好!”那少女一笑,露出一對酒窩,“我叫公良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