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2 / 3)

這鍾聲敲的急,一聽便知曉是太子手下人敲的。

她前些日子在楚宏儒宅院小憩時,打巧聽了楚宏儒與大將軍孫延年的密談。

楚玉姝記得清楚,孫延年與楚宏儒稟告過,城外叛將皆是他拜過把的兄弟,隻要楚宏儒登基後,願意給他們裂土封侯,他們便願意棄太子,轉侍奉楚宏儒為主。

真是愚不可及呢。自以為是的臣子糊弄著異想天開的皇子。這世上有幾個君主敢把性命付到反複無常的武將手裏?

楚玉姝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天。

似乎有雪?

念著今日便是孫延年與叛將約好的裏應外合之期,楚玉姝伸手去接了一片雪。

她可是真心喜歡雪呢。

花朝國沒有冬天,楚玉姝是到了楚國才知道,這世上竟是有能化作水的花。

張目等著一個個白色小點落到掌心,楚玉姝蕩出一個存粹的笑。這笑容裏沒有雜質,也沒有深意,有的隻是屬於孩童的那種單純的歡喜。

發覺小丫頭在仰頭等雪,餘慕嫻把應楚玉姝楚帝已崩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四皇女許是還不懂親人離世的這種悲情吧。

年歲小總是好的,餘慕嫻也不記清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雖然她隱約記得,她爹爹離世時,還沒過二十歲。

細究著楚玉姝漏在外麵的一小節藕臂,念冬月天寒,餘慕嫻果斷拉下了楚玉姝蕩在半空中的手。

“長夜漫漫,四皇女要顧及身子……”

刺骨的冰涼入手,餘慕嫻暗道四皇女這丫頭的身子骨委實弱。

舊人言,孩童體內一把火。

依常理,四皇女的手不該這般冷。

思及冷,餘慕嫻後知後覺地記起,四皇女和她的穿著不一樣。

餘慕嫻要守靈,她穿的本就比尋常人穿的厚。

伸手幫著楚玉姝把縮到臂肘的衣袖拉勻,餘慕嫻心道楚宮的奴才做事不盡心。眼看著臘月將近,還給自己的主子備著些紗衣。

楚玉姝見方才靠在井壁的男童湊到自己跟前,麵色不佳的阻住她接雪,麵色一時也變得不善:“你這是做什麼你莫不是沒看到本皇女在接雪?”

預料之內的喜怒無常。

餘慕嫻謹禮朝著楚玉姝拜了拜,溫聲道:“聖上已是去了,還請四皇女珍重,家父離世之時,慕嫻便知曉,從日子起,餘家的擔子便壓到慕嫻的肩上了……慕嫻不比四皇女出身皇家……但慕嫻以為,四皇女從今時起,便該謹言慎行,以防引火燒身……”

“你是在為本皇女憂心?”抬目望著眼前低下的頭顱,楚玉姝麵色一緩,順勢握住餘慕嫻的手。

真暖和。楚玉姝暗笑一聲,把自己的手順著餘慕嫻的手背往上攀了攀。

她今日確實不該任性穿著紗衣出門。

楚帝寵她,她的居處多有地龍。若不是今夜在這枯井裏,她怕是無論如何都記不住楚國不能四季穿紗衣。

冰涼的手帶著冷風順手背而上,餘慕嫻冷不丁地縮了縮脖子。

嘶……真涼。

除卻去年冬,自家那嬌弱弟弟要與自己玩雪,餘慕嫻已是幾十年沒受過這種凍。前世久居高位,自是無人敢靠近她,做些狎昵之舉,今世生來是個官家小姐,自然也是衣食無憂。

“可是被凍著了?”

話說到此處,餘慕嫻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隻得放任著楚玉姝的手像泥鰍一樣在她的袖中滑來滑去。

“你莫要慌……父皇與你爹爹不同……”

計較著餘慕嫻幼年喪父,楚玉姝別扭了片刻,還是出言寬慰了眼前這個比她高半頭,還算不上少年的小子。

他定是以為自己還不懂喪父的苦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