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的聲音大極了,大到楚玉姝的慢慢攥緊了手。
該死的賤民,誰給他的膽子?
“他們並不是針對四皇女說的……”發覺身後的人被氣的發抖,餘慕嫻歎口氣,低聲道,“況且,他們說的是實情……”
“嗯……”楚玉姝應了聲,卻並沒有壓下氣,她皇天貴胄,何時受過這等氣。縱使上世月眠國圍城,她也沒被人這麼侮辱過。即便他們說的是她此世的大皇姐,她楚玉姝心裏也不舒服。
低頭蹭蹭餘慕嫻的背心,楚玉姝悶悶道:“待我得權時,定要先斬了這狗奴才!”
即使知道那些人說得自然是實情,她也不會原諒那些不懂規矩的奴才。規矩是人立的,不用一些人立規矩,怎麼坐得穩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小孩子家家,何必那麼大戾氣呢?”餘慕嫻沒轉身。她前世離皇族近,知曉皇族子嗣大多嗜殺乖僻。四皇女如此,算不上出格。可物極必反……若是年紀輕輕便如此,許難長久。
“小孩子?”餘慕嫻的稱呼讓楚玉姝如鯁在喉。她方才的舉動很像小孩子麼?
“有本皇女這樣的小孩子?”楚玉姝半真半假的與餘慕嫻較真。
“嗯……”餘慕嫻分神片刻,將年幼,善變,出身高貴這些特質抽出來,與記憶中人對比。
“有。”餘慕嫻給了楚玉姝一個答複。
花朝國女帝花玉奴打小便是一怒天下懼,一殺四海威,她餘慕嫻自認不是無能之輩。但任她前世費盡心力,教了女帝幾十載,也沒教會她收斂。
想到女帝八歲時便揚言要斬了她的腦袋,餘慕嫻提點了楚玉姝:“楚律第一條,誹謗皇族誅……”
皇家人,用規矩殺人比較好。
“嗯?”聽著餘慕嫻提到楚律,楚玉姝的頭又有些疼了。前世有個丞相老是與她提律法也就罷了,這世又遇到一個。
“律法有什麼好用的?還不如父皇的一句話好使……”楚玉姝湊近餘慕嫻。
“嗯……”餘慕嫻沉思了片刻,決意結束這個話題。
法理和皇權的優劣本沒有什麼可爭的。明眼人都知道皇權比法理好使。但能握到皇權的終究隻有站在頂端的幾個人。法理卻不一樣,隻消認識幾個字,乞兒都能駁得人啞口無言。可這些哪裏需要和一個皇家子嗣講呢?依照楚國的成俗,她總有一個哥哥能握到皇權。
“噓——”餘慕嫻轉頭示意楚玉姝聽井上的聲音。
“聽說這宮裏有七個皇女?”
將軍的聲音依舊很清晰。
“啊!對!可是老皇帝死之前就讓太子爺,呸……”小卒改口該的及時,“讓那姓楚的把那些美人兒……”
遇到陡然消失的音節,餘慕嫻與楚玉姝對視一眼,皆在心底暗暗補過音節。
‘讓那姓楚的把那些美人兒都殺了’。
補全話,餘慕嫻繼續側耳細聽,楚玉姝則是歎息閉眼。
楚玉姝想不通她那糊塗爹是如何坐穩江山的。不過是北地三郡謀反,他便自行斬盡皇族血脈,隻願留太子一根獨苗。
楚玉姝想得入神,卻被井外的聲音打擾。
將軍在追問大皇女:“那大皇女是怎麼回事?”
井上人對搜尋皇女起了心思?餘慕嫻偷看過楚玉姝一眼,見其麵上沒什麼變動,隨即又把注意力轉到了井上。
“聽說是因為昨個兒心悸,沒去大殿……”小卒應。
隔井聽著大皇女不去大殿的理由,餘慕嫻點頭。
大皇女還是很會審時度勢的。
可惜……紅顏薄命。
井上的話還在繼續,餘慕嫻卻被隱約聽到西邊有瓷器摔碎的聲響。脆脆的,像是刻意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