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1)

時,不該敬且畏麼?如何會是此時這種看小孩子的眼神?

楚玉姝靜默了良久後才轉身一手捧雪球,一手接從天降下的雪花,她心亂極了。不過是幾日相處,她就有些分不出餘慕嫻與那人有什麼大的差別了。一樣在大處守禮,小處無禮,一樣的引而不發,一樣的深謀遠慮……

那人……又教了個好兒子……

楚玉姝仰頭望著漫天的飛雪,喃喃:“小哥哥,你可曾聽說過不下雪的地方?”

就方才那一瞬,她便記起了她決意祭天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前世在花朝國為帝時,她從未近過男色。但卻從未觸及國本。緣由無非是那人的長子主動尋自己自薦了枕席。雖然他們之間並無夫妻之情,也無床榻之歡,卻莫名的交了心。至於原因……

回想著那個溫敦的男子在新婚之夜舉盞與她言的‘豐雨知陛下待母親不薄’,楚玉姝唇間浮起冷笑,那人也是心狠的人。若不心狠,怎會一麵告訴自己的兒子她花玉奴會成為千古一帝,一麵又要自己的兒子,不要在她花玉奴麵前提起他的母親?

她分明是知曉自己心意的……

猜測著那人有意對自己視而不見,楚玉姝心底無端地浮起憤懣。

瞧著距自己約五步的楚玉姝麵色發白,餘慕嫻沒猶豫。

“不曾……”餘慕嫻跟著楚玉姝仰頭看雪。

“嗬嗬……”聽餘慕嫻答了不知,楚玉姝嗤笑著將手中的雪球棄掉,踏雪走到餘慕嫻麵前。

楚玉姝拉著餘慕嫻朝著涼亭走,她忽然想把那人前世的事說與那人的血脈聽,再聽聽那人血脈的想法。

“小哥哥既是不曾過,那便讓姝兒說些夢境與你聽……”楚玉姝踏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瞥了眼落在地上的雪球,餘慕嫻跟在楚玉姝的身後,心道,今夜的四皇女又有些奇怪了。她原以為四皇女這丫頭會在方才被丟雪球時大發雷霆,卻沒想到四皇女會因那一個雪球生起與自己夜談的心⑦

楚玉姝想日後想得唇角含笑,一時也就忘了餘慕嫻在側。

餘慕嫻見楚玉姝沒有出言反駁,端身繼續道:“慕嫻聽閑人言,道四皇女誌不在相夫教子,那慕嫻隻能與四皇女多道上一句。所謂‘何必手談國家事,忘憂坐穩到天明’,四皇女若是真有宏圖之誌,便不該在此時還記掛著棋藝。”

餘慕嫻話音一落,兩人都無話了。

見楚玉姝無話,餘慕嫻心道,許是她話說重了。四皇女那丫頭惦念尋人,是承其母誌,她此時如此勸慰,恐怕犯了忌諱。但,若是此話不說,她日後卻是無寧日了。僅方才一瞬,她便已從楚玉姝那丫頭眼裏瞧到了執念。如此小的年歲即有執念,她該怪玉奴那丫頭在她女兒的眼裏過重,還是該怪四皇女太孝順呢?

餘慕嫻抿抿唇。孝順不是壞事,但太執著舊人言語便算不得好事情。生生死死,走走來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人總是得朝前看的。況且,楚玉姝年歲還小,一些毛病現在改都還來得及。

“四皇女……”當餘慕嫻記掛著承遺命尋人一事,想再出言勸楚玉姝,莫要沉湎於舊事時,楚玉姝開言了。

“小哥哥說的話,姝兒都記下了。”楚玉姝含笑盯住餘慕嫻的眼睛。她不是傻子,她聽得出這小子是憂心她被舊事所困。既是餘慕嫻道過了那人已逝,她便不會執著著於和那人在此世相遇。但屍骨卻還是要尋回來的。不然這漫漫孤年,她要如何才能渡到登基那日?有塊屍骨便夠了,一塊屍骨足矣讓她知曉,那人真在這世上存在過。

否則,她總會覺得餘慕嫻那小子在騙她。

誰讓竇方沒查出餘夫人的下落呢?

楚玉姝臉上浮起一分認真:“可姝兒卻還是想完成母妃的遺願……”

活見人,死見屍,是她於那人的底線。

對上一臉認真的楚玉姝,餘慕嫻犯難了。

即便她那般說了,楚玉姝那丫頭還是要尋麼?

罷罷,許她一個契機又如何呢?

輕歎一聲,餘慕嫻退席與楚玉姝一行禮:“那還勞煩四皇女靜候慕嫻功成名就。”

“嗯?”楚玉姝挑眉。她不過是要尋餘慕嫻娘親的屍骨,何須要等餘慕嫻功成名就?

餘慕嫻解釋:“待到慕嫻功成名就之時,慕嫻才有精力與契機為爹娘立碑。”

她自是不會在此時,自行在楚玉姝這丫頭麵前,敗露她娘親還活著一事。但若是他日,她餘慕嫻能重臨殿閣,再掌權柄,自是不介意與這小輩說道當年她與其娘親花玉奴的二三事。

前提是,這丫頭能活到那日。

聽餘慕嫻道待他功成名就之時為其爹娘立碑,楚玉姝心底百味雜陳。既是眼前這小子有!為其爹娘立碑這份心,便點明了他知曉其爹娘屍骨所在,即也就證了,那人確實已與自己天人兩隔……

天人兩隔!好一個天人兩隔!可恨連屍骨都不知隱到了何處……

可餘慕嫻那小子是如何藏了兩人的屍骨的?她可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