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張的呼號,被官差押住的瞎子李也跟著扯嗓子喊:“瘸子李,你聽好了!你好好顧好你自個兒就好了!瞎子去享福咯!瞎子有自己的造化,你順心做你能做的就是了!”
……
駐足目送瘸子張被兩個官差押走,餘慕嫻抬眉多看了瞎子李一眼。
瞎子李宛若參透世事一般,隻是閉目亂說著一些如“紫氣東來”這般的胡話。
真虧了瞎子李此時還記得他的行當……
餘慕嫻低眉暗笑,卻被跟在身側的叫花子抓了個正著。
“你是料定我們此行無礙對嗎?”叫花子湊近餘慕嫻,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
餘慕嫻慢退半步與叫花子拉開距離,不置可否。
她既不喜歡話多的叫花子,也不喜歡惹是生非的叫花子,更不喜歡能叫出她名字,卻不向她表明身份的叫花子。
猜來猜去太傷和氣。
故而,對上這個奇奇怪怪的叫花子,餘慕嫻選擇敬而遠之。
好在,叫花子也算識趣。見餘慕嫻對自己退避三舍,叫花子便主動走到了餘慕嫻身後,不再去惹她眼嫌。
聽著身後比自己重幾倍的腳步聲,餘慕嫻跟著官差從長寧城東走到了長寧城北。
“大夥兒歇歇腳吧!”
隨著官差的一聲吆喝,擠在城北粥棚前的人群瞬時從中間裂開了一道口子。
“你們都去喝完粥再上路吧!”
官差依次解開被押解流民手腕上的繩索。
“去吧!”矮個兒的官差遞給餘慕嫻一個碗,指了指官差領事的方向,“去那邊領粥!”
“謝官老爺!”餘慕嫻一麵扯著麵皮與官差賠笑,一麵東張西望著尋瞎子李。她記得清楚,自方才轉過府衙,瞎子李就沒跟在官差身後。
瞎子李去哪了呢?
餘慕嫻擠到領事身邊領完粥後,細細打量著和自己蹲在一處喝粥的人。
從城東到城北,因鄴城流民鬧事的多,押解壘石場的人早已從三個增至八個。
將那五六個鬧事的流民一一看過,餘慕嫻暗暗心驚。
除去她與那叫花子,餘下要去壘石場的人,都是膀大腰圓,三十餘歲的壯漢……
要這般多壯漢是幹何物呢?想著不遠處等著她們一行人的苦力,餘慕嫻少了幾分從城東起步時的閑情。
她憂心,官差嫌瞎子李體力不濟,便隨手將他拋到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
若是尋常時節,落到角落,或來不打緊。但這寒冬臘月,一個眼疾長者孤身被丟在異地,怕是凶多吉少……
惦念著前幾日,瞎子李待她的恩情,餘慕嫻△
叫花子枕著雙臂,仰麵躺到囚車上:“據說長生郡郡守休高運癡迷命理……”
“還有呢?”餘慕嫻轉頭看向叫花子。
叫花子眉宇中滿藏作弄:“你不會連名滿鄴城的神算都不認識吧?”
“不認識。”餘慕嫻搖頭。她在花朝國時便不信鬼神之術。於未知處,神也好,鬼也罷,她餘慕嫻信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