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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音律,委實是摧殘耳朵。
餘慕嫻按著舊時的坐法,將右足足背抬到左腿麵,左足足背抬到右腿麵上,靜靜等著休高運來。
“李神算!”休高運的聲音裏透著慌張,“貴人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王五承住休高運那累得虛脫的身子,“大人莫急,你且慢慢說……”
“嗯……”休高運一邊順氣,一邊與王五說著餘慕嫻是如何從休府中消失的,“大人我今日下堂便收到了貴人托婢子轉與我的辭呈……收到辭呈,大人我不敢耽擱,隨即匆匆趕到了貴人的院中……但當本大人到貴人院中時,貴人已尋不得了……本大人聽伺候貴人的婢子說,今個兒傍晚,貴人送四皇女處的一個丫鬟回院……”
聽完休高運道過細節,餘慕嫻才知為何今夜休府內四下無人。原來瞎子李在半月前就已與休高運道過,今夜大凶,人人借需待在院內,不宜離院。
餘慕嫻聽到王五的聲音。
“大人可是尋人問過那丫鬟了?”王五去一旁與休高運端來一杯茶。
“自是問過了。官家道,那丫鬟名作‘妙音’……”休高運剛接過茶,還未來得及喝,便衝瞎子李喊道,“神算快幫我算算,是不是貴人與那賤婢八字相衝,才致使貴人失蹤的……”
“這……”王五假意攔了攔休高運,道,“神算正在參長寧城運,此刻不宜打擾……”
休高運急得滿頭大汗:“可神算與本大人說過,若是貴人消失,便意味著本大人有大劫!”
“大人莫急……”王五把休高運按回到殿中的高椅上,“神算早料到此事,已命小的備好符文。”
話罷,從袖中取出一個掛飾遞與休高運。
“神算說過,若是大人每日能對著此符文念,神算經百次,定能助大人早日脫離苦海……”王五衝著休高運一拜,便要送休高運出殿。
“且慢!”伸手止住王五,休高運把掛飾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半晌。
待休高運見掛飾與他平日所見的掛飾,並無什麼特別的地方,隨即麵色一白,道:“王術士,可是李神算算出本大人已無長命,才要你拿出這麼個物件來搪塞本大人……王術士,你是知曉的,本大人為官數載,雖談不上鞠躬盡瘁,卻也沒多耗費民脂民膏……縱然談不上兩袖清風,但任上謀求的多數銀兩卻是盡數奉給了諸位術士……”
閉目聽著休高運將在任銀錢,皆是耗費在尋訪術士上,餘慕嫻暗暗心驚。
短短數月來的休府享樂,無法讓餘慕嫻對休高運,有個好觀感。堂堂一封疆大吏,沉迷於方術不說,還因此私用刑罰……
但這些都沒讓休高運倒下去,便隻有一個解釋,即休高運在官場上是個高手。
官場上的高手被“民間”人這般玩弄於股掌……
餘慕嫻睜眼望著頭上覆著的綢布。透過綢布,她能瞧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上得山多終遇虎,瞎子李與王五這般玩弄休高運,早晚一日,會遭到休高運的報複……
餘慕嫻歎息一聲,在綢布下與休高運道:“休伯父莫憂。家父已托夢給慕嫻,您大喜之日將近。”
“嗯?”聽到殿內有童聲,休高運隨即跟著朝著殿內走。
“大人——”見餘慕嫻竟是不按定好的計劃行事,王五掩下憤怒,匆匆攔住休高運,“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
“本大人方才聽到了貴人說話!”休高運把聲音拔高幾度。
“可這殿內並沒有人說話呀!大人!”王五再次扯出瞎子李作屏障,“大人,您莫要在此時闖大殿!神算還沒出來呢!”
“唔……”聽王五提到了神算,休高運的腳步一下便停了,“王術士,您是知曉的……本大人方才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