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流民多是羅昌舊部,餘慕嫻踏到休高運跟前, 又與他拜了拜:“休伯父……慕嫻不才,卻也曉得知恩圖報的道理……早年休伯父曾以一碗薄粥助慕嫻, 慕嫻自該以身謝之……慕嫻知伯父您苦鄴城流民久矣, 慕嫻願明日去壘石場勸叛佞歸於長寧民籍。”
“嗯……”抬目打量著眼前著官服的餘慕嫻, 休高運賣了個關子, “這個……”
“慕嫻以為,勸民之事,宜快不宜慢。”知曉休高運清楚,她所言的流民是羅昌舊部,餘慕嫻出言打斷休高運,“若是羅小將軍被困休府的事傳出去……”
“貴人莫急!”休高運起身將餘慕嫻扶到座上,“我尋治兒助你……羅小將軍是與治兒一同來府上的,隻要讓治兒尋人去與壘石場中羅小將軍的親信說一聲……”
“且慢!休伯父。”聞休高運動了靠休平治傳話的心思,餘慕嫻出言止住休高運,“慕嫻覺得方才之事還有蹊蹺。”
休高運擰眉:“嗯?”
“休伯父知曉,羅小將軍來休府時,原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今夜他沒回去……那無論如何,羅小將軍被困休府的事都會傳出去……”
低眉將羅昌今夜所行想過一通,餘慕嫻確信羅昌是有備而來。若是有備而來,那羅昌定然是希望被困休府一事鬧大……
此事鬧大,壘石場中羅昌的舊部或是會衝出壘石場,再與城郊外那群遺兵裏應外合……
裏應外合……三皇子楚宏儒……
思及楚玉姝三番五次與她道,楚宏儒有為君之相,餘慕嫻茅塞頓開。
“慕嫻希伯父命獄卒拖著羅昌遊街,以儆效尤……待遊畢後,慕嫻願前往說服羅昌歸屬休將軍帳下。伯父,你也知,羅家世代掌軍,從軍之人,其誌也堅,其膽也大,何不多為自己謀劃?”朝休高運湊近半步,餘慕嫻據理將羅昌往前推了一步。
聞餘慕嫻要自己將羅昌推舉給休高逸,休高運背手在內堂走了片刻。待想過羅昌性情耿直,而祖上多是武將,休高運也起了幾分愛才之心。
少年心性,自是該磨。
先辱後禮,也能博個好名聲。
“這些都是你父親教與你的?”張口不言羅昌,休高運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這個矮了自己兩頭的兒郎身上。他記得李神算前幾日才與他言,此子是餘文正的血脈。而餘文正與他休高運也算舊交。
奈何道不同,不相為謀。
“是……”一日被兩人提及自家的爹爹,餘慕嫻沉氣道,“慕嫻慚愧……”
“這有何好慚愧的……”想過餘文正來長寧時,曾與休高運吃過苦頭,休高運眯眼道,“若是你父還未離世,高運還想請他來長寧作個西席……”
“休伯父言重了。”瞥到休高運麵色不佳,餘慕嫻暗猜其話無好話,隨即自貶道,“家父上諫不成,反累得家眷,如何能擔得上教授平治公子的大能?”
“嗬嗬嗬!”被餘慕嫻奉承的開懷,休高運轉頭望著餘慕嫻,“餘賢侄你倒是看的開。不過,此話也勉強可算是說對了!你父親死得恰到好處。若是他苟活到今日,無非兩條路,一條是輾轉到我羊舌國受辱,另一條是跟著楚太子倉皇南渡。”
話說到此處,休高運頓了頓,道:“哦,這話說錯了……餘賢侄,你此刻定還不知楚國已定新都,已有新君一事吧?”
“羊舌國國主竟是未能乘勝追擊?”佯裝不知近況,餘慕嫻激動地望著休高運。
“非是不能乘勝,而是年前圍鄴城,羊舌國主並未討到什麼便宜。”休高運見眼前的小兒竟是連楚新帝登基都不知,心底不禁生出幾分鄙夷。
想著休高逸與休高運原就親近,餘慕嫻低聲問道:“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