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使臣出府衙。
待出了府衙,餘慕嫻便見一車輦停在路中。
心道此車該是使臣所用,餘慕嫻即與幾個相熟的官僚立在道旁,等著使臣上車。
使臣此番行程匆忙,故而羅昌也未令城中主事為其操辦官宴。
目送使臣上車輦,餘慕嫻聽著身側人與她咬耳朵。
“餘大人此番去新都,怕是再也不會回昌平了……”與餘慕嫻相熟的馮大人甚是感傷。
低眉想過旨意中並無何時去新都的事宜,餘慕嫻笑道:“使臣隻道慕嫻要去新都,卻不知何時能去呢……”
“這……”似乎被餘慕嫻點醒,立在餘慕嫻身側的馮大人眉頭一緊,“到算是個麻煩事……”
“但隻要聖上知曉大人在昌平,那出頭之日,便是指日可待……”馮大人寬慰道。
“托馮大人福……”餘慕嫻點頭正要與馮大人說說新都,卻見周遭的大人都在朝她瞧。
“諸位這是?”抬目掃過佇在原地的諸位大人,餘慕嫻將視線投到羅昌身上。
“請餘小公子上車!”改了平日與餘慕嫻的稱呼,羅昌一揮手,圍在車輦旁的眾人立即給餘慕嫻讓出了一條道。
盯著車輦前的空地,餘慕嫻頓了頓,隨即曲膝朝車輦拜了拜:“謝聖上……”
話罷,便一步一步踏到了車內。
新都來的車輦較尋常車輦寬敞。
與使臣對坐在車輦內,餘慕嫻泰然自若。
“走吧!”見餘慕嫻上了車,使臣便命車輦朝新都趕。
聽著車後山呼的“萬歲”,餘慕嫻與眼前人笑了笑。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拱手見禮,餘慕嫻正襟危坐。
“你喚老夫‘宋伯父’便是。”宋熙揮揮袖口,一臉笑意,“我與令尊曾同朝二十載……”
聞使臣姓“宋”,又與自己的爹爹同朝多載,餘慕嫻眨眨眼,記起了當年在守靈時燒掉的那封信箋。
那封信箋裏,便記有一人,姓宋名熙。
想著使臣原與她那爹爹是“一丘之貉”,餘慕嫻笑道:“見過伯父……”
見餘慕嫻模樣乖巧還懂規矩,宋熙心生歡喜。來時他還憂心自己會辜負了王寬的囑托,現在瞧來,一切皆是他多想了。
餘家怎會好竹出歹筍呢?
伸手將餘慕嫻虛扶一把,宋熙道:“既是喚了這聲伯父……伯父便要與賢侄你說些規矩……你可知任向陽已被斬於新都?”
“這……”抬眉瞥了宋熙一眼,餘慕嫻蹙眉道,“不知。”
餘慕嫻原是知曉任向陽被斬於新都,但這般話卻是不能說與眼前人。眼前人此時雖與她親近,但她爹爹都已去世近五載,誰又知這舊友安了什麼心?
“賢侄既是不知,那便先聽老夫說。”將聲音壓低,宋熙道,“賢侄久在羅昌身側,該知曉這小子身藏反心……那任向陽原是太師馮遠山的遠親……鎮守昌平也是聖上的意思……但羅昌那小子因嫉妒任向陽有功……竟是敢向京中送密信,告任向陽在永安郡結黨營私……”
“伯父是不是何處弄錯了?”抬眸對上宋熙的視線,餘慕嫻低聲道,“慕嫻以為,伯父該知曉羅將軍的為人……”
“羅昌為人如何與我等有何相幹?”笑著與餘慕嫻道上一句大道理,宋熙道,“聖上此番召你入新都,便是要你說老夫方才與你說的那些……”
“這怕是不大好……”低眉與宋熙推脫,餘慕嫻佯裝為難道,“伯父久居天子腳下,或不知動亂的壞處……這昌平在舊時,不過楚國一郡,但今時不同往日,自鄴城一敗,昌平便成了邊關重地……羅將軍人品如何尚且不論,但羅將軍一死,怕是昌平難守……慕嫻以為,伯父可以進言於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