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喊了聲“縣老爺,您慢些走”,餘慕嫻才將眼睛扯開一條縫。
這時,眼裏映出了一個人。
“殿下?”驀得將身子站正,餘慕嫻望著立在眼前的人微微出神。
府邸已經到了。
但立在府邸門口的人阻住了入府的路。
“這次是真醉還是假醉?”將手中的燈籠遞給身後的晚霜,楚玉姝定目望著眼前似醉非醉的少年。
臉上的薄紅昭示著少年不善飲酒,但少年眸中卻是穩穩映著她的身影。
“殿下以為呢?”有意往前趔趄一步,餘慕嫻險險錯過楚玉姝的薄唇,伏到其肩上。
平心言,餘慕嫻也不知王員外是否派人跟著。
“怕是真醉了……”楚玉姝攙住高她半頭的少年,將其往府內帶了半步。
“是嗎?”見楚玉姝沒將自己推開,餘慕嫻彎眉道,“那便是殿下比王員外府上的酒更甘醇……”
“甘醇卻是如此說的?”命晚霜將門合上,楚玉姝低眉望著仄在自己懷中的餘慕嫻,眨眨眼。
醉酒的餘慕嫻比平日好看。
“你卻不知,酒是要這般品的……”笑著將戲言道盡,楚玉姝俯首嚐了嚐餘慕嫻舌尖的酒味。
“殿下……”餘慕嫻借力起身,楚玉姝便順勢放開。
“王員外府上真是好酒……”讚過一聲,楚玉姝含笑帶著晚霜從小徑往居處行。
夾道的夜風一吹,餘慕嫻仰頭一看,便是一輪皓月高懸在半空。
第70章
六月的天雖亮的早,卻也不會早到四更天。
揉眼仄在榻旁穿鞋, 餘慕嫻蹙眉聽著重重的鼓聲。
按理說,這般早不會有人來府衙伸冤。
更何況, 這縣中住的富戶,平日大多安分, 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除了……
鎖眉將王員外記上心頭, 餘慕嫻囫圇著將官服套到身上,匆匆坐到堂上。
餘慕嫻到堂中時, 兩側的衙役也是一副未睡醒的模樣。
倒是坐在案旁的師爺精神抖擻, 引得餘慕嫻不禁多看了兩眼。
師爺昨夜不是回府上了麼?
心底泛著嘀咕,餘慕嫻將視線轉到堂上。
但見堂中一左一右跪了兩個年紀相仿的中年男子。
因著堂威已喊過,揚手拍下驚堂木, 餘慕嫻與堂下二人問道:“堂下何人?為何四更敲鼓?”
餘慕嫻話音一落, 居右的男子連忙衝著餘慕嫻叩了個頭:“啊……見過縣老爺!四更的鼓是小的敲的!小的是城南賣布的劉裕!敲鼓是為了告小的的鄰居趙富!他家雞四更打鳴,壞了小的坊中的布……但那廝卻不承認……所以小的今個兒將他家雞逮個正著, 拉他來見官!”
“啊!官老爺!您可千萬別聽這姓劉的瞎說!您別看俺名字裏有個‘鳴’,可俺趙富的雞向來不打鳴!這姓劉的自己染布看錯了時辰, 卻想要俺給他彌補虧空……”趙富說到激動處, 一手扯住劉裕的衣領, 一手指著劉裕的臉道,“你這廝,敢不敢當著縣老爺的麵,說說你在敲鼓前是怎麼和俺說的?你是不是說過,若是俺給你五隻雞,這件事便私了了,你也就不拉俺來見官了?”
劉裕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反手推了趙富一把:“我劉裕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你私聊!我又什麼時候說過要你五隻雞!如不是你家雞亂叫,驚著了我家雞,我家雞怎麼會亂打鳴!搞得染布的小子環了時辰!你這養雞的不知道染布的苦!你們家那雞,不過是一日灑上幾把碎穀子,我家的布,便是金貴了!你知道今個兒這布是給誰染的嗎?那可是王員外給縣老爺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