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往返幾次將水缸填滿,餘慕嫻從牆角找來火石,想法子在案上點了一盞油燈。
燈芯一燃,餘慕嫻便見窗外依稀有幾個人影。
起手將油燈滅了,餘慕嫻躡手躡腳湊到窗沿下。
“三爺怎麼還沒到寺裏?”
窗外是白日那個壯漢的聲音。
“許是三爺今夜有事吧……”
另一個男聲緊跟著壯漢的話頭。
“即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該將聖上派來的相爺冷在這寺中不是?”壯漢話裏透著猶豫,“要不你且在這寺中看著,我去後山尋三爺?”
“三爺原是在後山?”壯漢身旁的男子嘖嘖稱奇,“這般好的屋子不住,卻偏偏愛窩在半山上的茅屋裏,三爺也是真奇了……”
“這有什麼好奇的!”壯漢冷哼道,“你小子可是忘了,三爺雖是皇家子嗣,卻不是終日享福的主……當年在流放之地……”
“三爺也是活得好好的!”出言阻住壯漢,男子道,“行了!行了!竇爺!知道您厲害!三爺厲害!您也別和小的瞎耗著了……您且去尋三爺吧!此處有小的候著……”
聞壯漢身邊的男子喚其“竇爺”,餘慕嫻便對那壯漢的身份有了幾分推斷。
雖隻是隔窗聽那壯漢的聲音,但確認其是白日裏的黑衣男子卻是不難。
想那男子不過二三十歲相貌,再佐之一副未怎麼受罪的麵龐……
猜其是竇馳或是沒錯。
眯眼聽著竇馳喊了聲“得”,餘慕嫻捏緊扁擔,小步從殿內繞到殿外。
因方才還在挑水,殿門還敞開著。
側身從殿門口擠出,餘慕嫻不動聲色地朝著守在窗下的男子走了幾步。
“你是哪個營的?”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守在窗下的男子即轉頭朝餘慕嫻一看。
撞上男子的視線,餘慕嫻愣了愣,即將扁擔擔在肩頭,佯裝木訥道:“小的是奉命來挑水的……”
“挑水?”男子嫌惡地望了餘慕嫻一眼,“你也是看著三爺心善,才來這寺廟裏混日頭的?老子早說過,若是不想當兵,就不要來廟裏頭湊熱鬧……你小子沒見這長寧寺外,方圓三裏都是尋不到人影嗎?”
“可小的也不想當兵啊……官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餘慕嫻鬆手將扁擔丟到地上,支支吾吾道,“求官爺……求官爺給小的一條生路……”
“那還不快滾!”男子瞪著餘慕嫻道,“沒看著官爺正忙著麼?”
“可……”見眼前這男子似乎是個直爽的主,餘慕嫻彎腰將地上的扁擔撈回到懷裏,滿口胡謅道,“可小的還沒得竇爺的話呢……”
“你小子擺明和官爺我叫板不是?”起身揪住餘慕嫻的衣領,男子將餘慕嫻推搪半步,道,“明日此時,這廟都不在了……要想活,便快滾!”
“這廟如何會不在了?這可是聖上敕造的寺廟呀!”餘慕嫻仰著臉,握緊手中的扁擔。
“這……”男子正要再言,卻見不遠處亮起了火把。
“要點火了!你愛走不走!”厲聲與餘慕嫻訓斥兩句,男子拔腿就朝著寺門外跑。
見男子動了,餘慕嫻便跟著丟下手中的扁擔,大步朝著寺外走。⑨⑨
待出了寺門,餘慕嫻就見那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個鎖頭,將寺門鎖死,而寺內卻已是火光衝天。
“這火是如何點的?”餘慕嫻皺眉。
男子理所當然地轉身道:“就是餘相啊!”
“怎麼?餘相還在寺裏?”伸手要奪男子手中的鑰匙,餘慕嫻急切道,“官爺,即是寺中有人,那就不該上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