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悲恨相續(2 / 3)

原來自己被人當成了傻瓜,他緊鑼密鼓謀劃江山的時候,她還蒙在鼓裏,做著琴瑟和鳴的春秋大夢。枕邊人是個有吞天欲/望的野心家,他裝得忠孝節義,到頭來隻為魚與熊掌兼得。這樣心機深沉的逆賊,她以前竟沒有察覺,把他當成了可以依靠終身的人。

多大的諷刺!她笑著流淚,兩眼空洞地望著銅環:“好日子……到頭了。”

銅環早就和餘棲遐通過氣,對南苑王有反心一事心照不宣。本以為瞞得一時是一時,一切以長公主的安危為上,沒想到最後是以這樣的方式大白天下。要怨怪,無從怨起,隻能怪南苑王不小心,忘了鸚鵡能言防漏泄的道理。

天塌了,不知何去何從。她還試著安慰她:“先別急,坐實了再恨不遲,別冤枉了好人。”

婉婉隻是搖頭,“養在他跟前的,學的都是他的話,還要怎麼坐實?是我瞎了眼,錯把他當成忠良。現在想起那些百姓的啐罵,是我活該,罪有應得。”

銅環最怕看到的,就是她把一切罪責都歸咎於自己。這和她有什麼相幹呢,她也是受害者。相比他們這些江山誰主無所謂的人,她所遭受的是切身的傷害,她眼裏的世界和他們不同,是他們永遠無法體會的。

臉上的眼淚被風吹幹了,愛過、恨過,留下無垠的痛苦。如果她從來沒有對他心存幻想,就不會麵對今天的撕心裂肺。她回憶起留京的時光,往昔的種種都成了愚蠢的最好例證。她曾經的義正言辭,像一個無情的耳光,打得她心灰意冷。她甚至為此丟了孩子,恨皇帝,恨內閣官員,誰知道始作俑者全是他,叫她怎麼接受這個現實?

她失魂落魄,費了極大的力氣定下神來,鼓了兩回勁兒才站起身,抬手指了指那隻鳥兒,“處置了吧,不能留下了。”

銅環遲遲看她,“殿下的意思是?”

她垂著兩手走進屋,邊走邊道:“剛才的事不許泄露出去,倘或傳到王爺耳朵裏,就提頭來見我。”

她有什麼打算,銅環不知道,看樣子是想瞞過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吧!這樣也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局勢已然□□,她無力回天,還不如保重自己,至少南苑王對她的感情都是真實的。

銅環領命去了,她一個人在榻上枯坐了很久,腦子轉得風車一樣,考慮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要不動聲色,不能打草驚蛇。他隱藏得很好,以為可以永遠欺騙下去,那就遂他的意兒吧。可是她作為帝國公主的尊嚴不能丟,她曾經說過,誰想謀反,她就和誰不共戴天,就算同床共枕的丈夫也不例外。

她傳餘棲遐來,仔細問了外麵的情況,朝廷調遣大軍平叛屬實,這麼看來他大有可能借這個東風,把兵馬送進北京城。若果真如此,實在令人心驚,王鼎還需要過關斬將,他卻可以一路暢通無阻,難怪會說“直取京師”。

好深的算計!恐怕他那個糊塗的哥哥還在做著天下太平的夢,人家的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婉婉閉了閉眼睛,長出一口氣。餘棲遐憂心忡忡地問她:“殿下打算如何?”

她握起了雙手,含淚狠狠道:“我那哥子再不成器,也是我一母所生的手足,我不容許別人傷他的性命。良時有幾句話是真的?分明年前就說開拔的,為什麼那回問少奶奶,卻說瀾舟動身沒多久?如果我沒猜錯,安東衛的大軍應當分作了兩撥,一撥早就在路上了,瀾舟在第二撥,那一撥才是攻陷京城的主力。”

餘棲遐簡直有些驚訝,一個小婦人,有這麼縝密的心思,果真她的骨子裏有與生俱來的不凡,不因長久被人寵愛著,就失去判斷力。

他說是,“據臣所知,安東衛的大軍遠不止二十萬。朝廷調撥,麵上出去的人數謹遵朝廷旨意,但內閣沒有派遣欽差來清點,實際人數就算動用四十萬,也沒有人知道。”

她頷首,慢慢蹙起了眉頭,“無論如何得給皇上提個醒兒,他眼下病急亂投醫,隻要聽說安東衛出兵了,大概就覺得平安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