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肅殺之氣彌漫,又掺了些哀傷自責……
不是文字所能形容的感受。
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經眼目賭了一場奇跡,逼近完美無缺的手法與技巧令人目不暇給,如果還有機會還真想再看一次!但是這麽說好像太沒醫生道德,而且那名病患看似和自家院長關係匪淺,絕對不會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對象!
「……把病患轉到我辦公室去。」
涼介並未多做反應,他整個心思全放在拓海身上。
「什、什麽?!」
冷瞥了大家一眼,彷佛是在問『你們(敢)有什麽問題嗎』。
「是,我們現在就去辦!」
幾乎是被視覺轟炸出去,涼介自始至終沉默地盯著護士們動作,搞的女人們差點精神崩潰,好不容易病房轉移上了樓層,安全地推入院長辦公室的主臥室,正當她們打算聯手將人抬上床之際,一隻大手搶在她們動作之前製止。
「對、對不起!」
下意識,護士們對於一臉冷咧的男人道歉,並且十分主動的退讓出一條路徑,讓涼介走向病床邊,先將點滴安置臨時架設的鐵杆上,而後二話不說的以極為輕柔的力道將拓海平衡移上床鋪。護士們還注意到,這張床並不如想像中的柔軟,反而像是木板上撲上一層軟墊,而這種設計正是最適合脊椎受傷的患者了。
「你們可以回去了,我會親自照顧他。」
不給那些人發問的機會,基本上應該也無人敢膽發問。
總算是還給夜晚應有的寧靜……雖然已是清晨四點多,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神經緊繃好幾小時的涼介也感覺到體能吃不消,隨手拉來張辦公椅坐於床邊,眼神坐落在拓海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上──比起五年前記憶中的倒影,發覺他瘦了,黑眼圈也變深了幾分。
涼介從未想過他們會是在這樣的場麵下重逢,即使手術結束,他十分曉得殘留在身上每處的細胞仍持續叫囂著名為『恐懼』的情緒。
雖然總算是被他從鬼門關硬拖了回來,但涼介十分清楚,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將會是致命的關鍵,要是拓海挺過了那就相安無事,但若事與願違……他實在難以想像那時的畫麵,更無法揣測出自己會做出什麽舉動。
「拓海,就算不為了我,也要為了你自己──」
「撐過去。」
緊握的一雙手,即使現在擁有了力量,卻仍然無法保護所愛的人。
他僅能卑微的祈禱、祈禱、再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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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
分離是最初就已注定的結局,雖然如此,走到這步的眾人,無一不是泛紅眼眶,就連老練的中年大叔們不禁都泄露出離別之情。
D計畫,結束了。
最後一次相聚的大夥並未像往常熱烈慶祝,反倒是有違作風的士氣低靡,彷若是生離死別的開口道不舍,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聚在一起的時光,感情恍若親兄弟般的深厚,這次分離,也極少有機會碰麵了,畢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事業,要再相聚十分困難。
就連老天爺都來湊一腳,冬末春初的時候下起難得一見的滂沱大雨,也衝淡了離情依依的低潮,趁著雨勢還未增大前,大夥紛紛約定好,在未來的某天一定還要再聚一場!
『大哥,那個……我先回家去。』
啟介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對涼介開口的人,其他人幾乎都是眼神示意下的結束未開口的對話。其實,會造就氣氛低靡的最大罪魁禍首,就是高橋涼介。
起初還感覺不出來,等到日子開始倒數個位數的時候,便明顯多了,就連遲鈍出名的拓海也察覺出異樣,但他無力過問,隻因男人眼中有著他看不清的沉重包袱,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緊男人的手,相偎在小小的傘下,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接著一個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