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等到耳裏再也聽不到聲響,這才感覺到舒適。

年複院子裏這麼大的動靜,哪會傳不到盛寧郡主的耳裏?

“婆母,我看公爹這回是真的要改了,您就別與他置氣吧?”喬蓁一邊給盛寧郡主奉茶,一邊小心地勸說了一句。

“他要改我就接受?那我豈不是很廉價?”盛寧郡主輕哼道,“再說我又沒叫他將人送走,這是他自願的,與我何幹?”

這話說得生硬,半絲轉寰的餘地也沒有,喬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隻能私下裏與同樣一臉莫可奈何的小姑年初晴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裏都感覺到一絲絲的無力。

盛寧郡主何嚐不知道這兩人的想法?隻是她有她的驕傲,年複要回頭討她歡心,真的還得問她願不願意呢?

二月楊柳抽枝的時候,永定侯府上了一道折子,表示讚同太子妃羅氏與嫡皇孫劉儀搬出東宮,這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議論紛紛。

有了年家這次的表態,就有部分官員跟進,一時間,羅氏與嫡皇孫的地位岌岌可危,泯江王劉汕卻是風頭無兩。

老皇帝卻是把折子壓下不發,自打長子太子去逝後,老皇帝老了不少,甚至試過上早朝都打磕睡,要旁邊唱禮的太監輕搖才會醒來,對於上一刻的議題健忘得很。

下麵一眾大臣看到這情形,不由得麵麵相覷,還是年複比較沉穩,邁前一步說上幾句廢話,暗中提醒老皇帝剛才說到哪兒,不至於讓老皇帝顏麵盡失。

老皇帝這才再度接起思路,說話也有條理得多。

無奈他這個精神狀況卻是滿朝文武看在眼裏,私下裏擔心不已,老皇帝怕是撐不了多少時日,這繼位人選成了頭等大事。

東宮一片愁雲慘霧,太子妃羅氏表情凝重地躺在貴妃榻上,目光看向在她麵前哭泣不已的福郡主劉雪宜以及同樣憔悴不已的蕭側妃,眼裏半分同情也沒有,沒有了太子,蕭側妃與劉仁也蹦躂不起來,畢竟連嫡皇孫也沒撈到的名份,何時能輪到太子的庶子劉仁呢?

“你們也知道現在我們是怎樣一種境況?貴妃娘娘疾病纏身,實在無能為力找皇上主持公道,如今滿朝的輿論都對我們不利,我們還如何與永定侯府對抗?”羅氏一副大義凜然地道,“宜姐兒,你那未婚夫的事情,我是無法出麵為你解決了。瓜田李下的道理他懂不懂?年家發生的事情你們也是知曉的,年馮氏連丈夫與繼子都敢謀害,要她一條賤命已是很寬厚了。現在年行被人當場抓著,我難到能大喇喇地去將人攔下?那是人家的家事。”

一句句似乎說得絲絲在理,羅氏的表情也寬容許多,但態度十分的強硬,就是對於劉雪宜的未婚夫被家族放逐的事情是不打算插手。

福郡主紅腫著雙眼看向嫡母,自從父親死後,她得到的待遇是一天差過一天,沒有人再刻意巴結她,就連祖母也臥床沒有心思再管她的事,年行找上她,她能不出麵嗎?“娘娘,他們這是在打我們的臉啊?若非父王仙去,給個天做膽,年家也不敢將我的未婚夫放逐,並且還放話不讓他再回京城來,這不是也變相地將我趕走嗎?”

蕭側妃歎了一口氣,這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女兒的婚事又是這樣波折重重,“娘娘,我知道以前是我多有得罪,但看在故去的太子份上,幫幫宜姐兒……”

“此事不用再說了。”一臉凝重的嫡皇孫走進來,“等再過些日子,我就遣人去將這樁婚事解除,這樣一來,我們也不至於顏麵盡失,宜姐兒再許個好人家就是了。”

福郡主與蕭側妃都愣了愣,退婚?

這她們也不是沒想過,年家三房烏煙瘴氣,真嫁進去隻怕也沒有多少福可享?但若退了這婚事,等喪期一過,劉雪宜的年紀也就不小了,沒了太子的照拂,光靠嫡皇孫這兄長,這婚事同樣令人發愁。

“這……京裏會不會有不好的流言?”蕭側妃小心地問了一句。

“那你說說還有什麼主意?人家現在是擺明了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不然也不會將年行放逐,這裏麵的彎彎道道,京城有哪家沒看在眼裏?”嫡皇孫沒好氣地道,這段日子裏他是忙得焦頭爛額,她們倒好,淨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沒有一個能為他分憂。

這一番話堵得蕭側妃與福郡主都沒有話說,隻能悻悻然地起身告辭。

待走到外麵,福郡主才心事重重地道:“我們就全聽他們的?要不去找外祖父幫幫忙?”好歹這外祖父是兵部尚書,也是朝廷重臣啊。

蕭側妃卻是搖了搖頭,“他們施不了壓給永定侯府的,宜兒,我們就認了吧。”

福郡主呆怔了一下,哪怕自己是主動退婚,隻怕這名聲也不會好聽,“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嗎?”

“你怎麼還如此糊塗?”蕭側妃搖搖頭道,“年咎已經給年行的親娘下了休書,這事在衛京傳得沸沸揚揚,威武侯也趕緊將他那個丟人至極的妹妹送到庵裏落發修行,你還要嫁進這樣的人家去做甚?我們還不如聽嫡皇孫的,趁這機會退親,也好站在輿論的至高點,爭取不影響你的名聲。”

福郡主這回也隻得點點頭,嫁年行是不可行了,她不能離開衛京城放棄一切陪他去吃苦日子,再者她對他也沒真的產生非君不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