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靜靜地站在一角,手中還拿著剛剛收到的竹簡,竹簡裏刻有一個奇怪故事的斷簡殘篇。蟬堡。

身為一個刺客,每殺一次人,不分任務難易,角都會在隔日清晨收到一份不知所謂的蟬堡片段。久而久之,斷斷續續閱讀這個奇怪故事,已成了角唯一的興趣。

至於竹簡是誰送來的、從哪裏送來的,角本能地不予關心,隻視作殺人的額外報酬。

「上次的事,你做得很漂亮。」太子丹親自為角斟了一杯酒。

角接過,一飲而盡。

戰國時期,太子丹之能夠成為左右燕國政局的第一人,肯定有金銀財寶之外、乃至權力本身的堅實理由。

擁有一百多位任憑差遣的殺神刺客,就是其中最重要的關鍵。

而角,則是太子丹門下刺客的翹楚,頂尖中的頂尖。

莫名其妙死在角的暗殺劍法下的王宮貴族不計其數,但光明正大慘死在與角的公開比鬥中的劍豪,同樣堆屍成山。

6.

四年前。

大燕國第一劍豪項十三,在宴會中嚴詞拒絕了太子丹贈送的八名妖嬈的歌姬。

於是,角大大方方走進項十三的莊園,將項十三獨子的頭顱放在石亭上。

「這……」項十三大駭,霍然而起。

「拔劍。」角走出石亭,肩上扛劍,神色睥睨。

角用了最卑鄙的手段,擾亂了項十三的心誌,展開了極不公平的比鬥。

對角這樣的殺手來說,為了求勝,手段的使用沒有公不公平,隻有正不正確。

正不正確,完全是結果論了。

「把命留下!」項十三果然大怒,一躍出亭。

「喔。」角閃電出手。

喪子之痛,讓項十三狂風驟雨般的破軍劍法威力更倍,但看在角的眼中,卻是破綻百出。

一咬牙,角回旋衝近,連中項十三可怕的七劍,卻讓角逮到一個要命的縫隙。

利劍噴出,割開了項十三的咽喉。

項十三倒地,火紅的鮮血灑在角的臉上。

一代劍豪。

「一個屁。」角做了批注,折斷了項十三的劍。

7.

從此,角取而代之,成了大燕國第一劍客,並連殺楚國與韓國來訪的第一劍豪。

許多人傳言,或許角在劍道上的進境不及當今劍聖蓋聶。但在殺人的實質技術上,角的劍,比起蓋聶天人合一的劍,還要凶險許多。

而角之所以在太子丹的門下,用他的劍替太子丹殺人,是因為太子丹有很多錢。

很多很多的錢。

多到,讓角原本隻能稱做「快」的手,有足夠的理由用血實戰練劍。

練到今日無情無感的地步。

「但樊於期那家夥竟然無動於衷,不隻沒趕回家,事後連來太子殿興師問罪都沒有,實在是無趣至極,白白浪費了你的劍。」太子丹。

角搖搖頭,並不以為然。

「喔?」太子丹。

「這正證明,樊於期並不是等閑之輩。」角。

「落魄閑人,能有什麼作為?」太子丹嗤之以鼻。

角不再說話。

這幾天,他曾遠遠觀察家喪後的樊於期,發覺他經常與兩個人廝混在一塊。

一個是光會擊築哼唱的吟唱歌者,一個總是讓劍蒙塵的落魄劍客。

那歌者也就罷了。但那落魄劍客,絕不簡單。

好幾次,角都懷疑,那個落魄劍客發現了他比貓還輕的跟蹤,若有似無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