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鳳姐生日,穿的一身大紅,如同光華奪目的鳳凰,這會兒卻是雲鬢散亂,肩膀處刺入了長劍,血跡迅速暈染開,因著衣裳顏色並不顯眼,隻是將她的麵色襯的越發蒼白。
賈璉的酒勁兒被嚇醒了:“鳳、鳳兒……”
這一變故著實把人嚇壞了。
賈母、邢王夫人以及李紈薛姨媽諸位姐妹都來了,外頭爺們兒也都得了信兒,個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賈珍心裏咂摸著:賈璉這是鬼上身啊,竟然有膽子將母夜叉給捅了。
“都怨我呀!要不是我提議給鳳丫頭做生日,如何鬧出這件事來。”賈母焦急擔憂,見了賈璉,掄起拐棍就給了他幾下。
賈璉這會兒知道怕了,跪在那兒不敢分辯。
賈母冷臉問道:“那個鮑二的女人呢?”
“回老太太,已經捆了。”這已和原著不同,鮑二老婆與賈璉偷情在先,且在主人臥房內,王熙鳳受傷,這鮑二老婆哪怕沒動手也拖不得幹係。
太醫請了來,外邊兒等的人著。
賈母更是想的深遠,萬一王熙鳳有個萬一,如何跟王家交代?
終於見太醫出來,同時出來的還有一臉喜氣的平兒:“給老太太、太太、二爺道喜!”
“什麼喜?”賈璉完全懵著。
賈母幾個卻是心頭一動:“快說!”
“二奶奶有喜了,將將一個月,月份還很淺。”平兒提及此事也是心有餘悸。王熙鳳一向經期不準,也就沒在意,偏今日喝醉了酒,情緒又大起大落,太醫來後覺得有些不對,細細診了幾遍才確認。
賈母等人俱是露出喜色,又忙問:“太醫,我孫媳婦的傷可要緊?”
“幸而沒傷著要害,隻是二奶奶身子虧損,又受了驚嚇,胎象不穩,須得戲子調養,萬不可勞心勞力,更不可傷心動怒。”
賈母等人自是連連應了。
賈璉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跑到屋內,隻見王熙鳳躺在床上,麵白如紙,臉上盡是淚痕。賈璉以為她還在生氣傷心,忙不住的認錯,罵自己糊塗,請她保重身體。
鳳姐沒看他,這眼淚又痛又喜,痛的是賈璉,喜的是懷孕。
140.紅樓夢中夢窺人12
這日晚間,有個麵生的小太監穿了身小廝的衣裳來到回春堂。
“徐大夫,戴爺爺讓奴才來捎信兒,他老人家有些不舒服,明兒正好出宮,會派人來接徐大夫去出診,還請徐大夫莫出門。”
徐衍詫異挑眉,淡淡頷首:“知道了,明日隻管派人來接。”
待小太監走後,兩人麵麵相覷。
徐衍先笑道:“這麼拙劣的話,怕是連個小太監也哄不過,總不會是那位親自出來吧?”
戴權作為大明宮第一大太監,若真有個頭痛腦熱,太醫們豈不是盡心盡力診治?何必舍近求遠跑到宮外來?即便太監病了有所避諱,也有那麼多太醫呢。況且,有病不忙著治,還要等明日,怎麼看都是托詞。
“明日我與你一起去。”桃朔白也猜到是徒靖要來,能讓徒靖這般避諱,隻能是牽扯到太上皇,且不便在宮中商議。
別看太上皇這一年病的越發重了,可徒靖根本到底淺了些,時間太少,先前西山圍獵便是因為過於緊迫,又兵行險招,差點兒丟了命。盡管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但徒靖所麵臨的事前有狼後有虎,不闖就隻能被堵死,唯有破而後立,奪得生機。萬幸,他成功了。
太上皇知曉此事,大驚大痛,厥了過去。
若真如此,太上皇的身體拖不了多久,誰知上月江南甄家有人進京,之後甄貴太妃便向太上皇舉薦了一個道士,不幾日,太上皇的身體便有了起色。距今不到一月,太上皇已能行走自如,精力漸複,自然而然,將徒靖好不容易經營的局麵又再一次打壓下來,甚至還想將三王爺放出來。
謀逆之事並未明示天下,徒靖是考慮到剛登基,不宜大動作,倒不如暗中處置,那些懷有異心的大臣自會收斂,又因沒明著來,不好做文章。他隻想熬到太上皇賓天,那時才能大展手腳,無所顧慮。
怎知,這太上皇突然病情好轉!
初時徒靖隻是心急,他很清楚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不是他不孝,而是皇家無父子,當太上皇將他作為傀儡推上皇位,便注定了兩人之間的對立。他積極籌謀準備,不敢掉以輕心,怎知漸漸便感覺身體疲憊,心動躁動睡不安穩。太醫們看不出問題,他以為是太過辛勞,可當某日去給太上皇請安,發現太上皇精神健朗,麵色紅潤,自己卻是麵上發白,精力不濟,驀地一驚。
徒靖經曆過蠱蟲之事,一下子就想得深了。
當年他也翻閱過很多古籍資料,查過蠱蟲的信息,但正統的書籍中並無多少有用的內容,倒是神鬼故事裏有各種神奇的能力。他便猜到,當初中了蠱蟲,定然不是單純的生病,而是被迫生機流逝。人若沒了生機,便會出現各種不適的症狀,最終便是喪命。
他並未拿此事去再問桃朔白,對方不說,想來也是有所顧慮。但此番又遇蹊蹺古怪,卻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