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手下胡亂一番動作，似乎是抹去了眼淚，然後磕磕巴巴道：“初、初九，你、你怎麼出來了？”
賀初九找著她的手握住：“天氣這麼好，我想去後山走走。”
這個院子在城郊，院後就是一座小山。杜丸丸猶豫片刻：“好，我陪你去。”
她牽著賀初九的手而行。似乎是怕刺激到賀初九，她不敢開口提示他前行的路線，隻是扯著他的手，忽左忽右的用力。可她的力氣小，反應又不那麼快，於是還沒行到山下，賀初九便四次踩進泥坑，六次踢飛石頭，無數次走歪掉去一旁的水田裏。
當賀初九的腳再一次重重踢飛石頭時，他停了下來。杜丸丸緊張至極：“對、對不起！”她蹲下，隔著鞋子去摸賀初九的腳趾：“撞痛了麼？”
賀初九連忙拖起她，卷起衣袖去擦她的手，又摸了摸：“髒，不摸。不痛。”
杜丸丸“哦”了一聲，又牽著他想繼續。賀初九卻轉身蹲下：“你上來，我背你。”
杜丸丸呆呆站了片刻，似是不敢相信他想做什麼，半響方愣愣道：“你……背我？可是……”她的話頓住，沒了聲音。
賀初九肯定點頭：“你上來，我背你，就像以前一樣。”
杜丸丸猶豫許久，終是走到他身後，跳上了他的背。
賀初九雙手拖住她的雙腿，站起：“你指路，我跑。”
杜丸丸的聲音細細響起：“右轉……再右轉……對，你麵前就是山路，可以跑了……”
賀初九運起輕功飛速奔跑，然後——
“嘭”地撞在了樹上！
杜丸丸：“……，前、前麵有棵樹。”
賀初九絲毫不受打擊，揉了揉腦門：“嗯，你記得早點說。”
杜丸丸應了一聲，在他背上四望：“右轉，往前跑一丈，然後左轉，跑，停！……”
這回跑得時間久些。可半柱香後，賀初九還是被大石頭絆倒了。兩人都摔去了地上，一身塵泥。
杜丸丸在賀初九前方哼哼唧唧。剛剛賀初九先摔在地上，她由於慣性滾了出去，也摔了個狗□□。賀初九爬去她身旁：“你還好麼？”
杜丸丸竟然笑了一聲，隨後一隻手落在了少年臉上：“你臉上都是泥。”她擦了擦，又笑了一聲：“越擦越髒，像隻小花貓，根本擦不幹淨。”
賀初九扶起她：“那就算了，不管它。我們繼續。”
杜丸丸應好，又爬去他背上：“下回我會注意腳下！”
這回跑得更順暢。賀初九按照杜丸丸的指引一路行去，聽見呼呼風聲過耳，仿佛能感覺身後的女孩也被這充滿活力的風影響，漸漸恢複了生氣。他聽見杜丸丸的聲音越來越大，隻覺身體裏有使不完的勁。他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然後沒有預期的……
又是“咚”的一聲。他跳得太高了，撞到了樹杈，跌跌撞撞停下，眼冒金星。
杜丸丸在他身後笑了出來：“初九，沒事吧？”
賀初九搖搖頭：“沒事。”
杜丸丸便在他耳邊道：“快到山頂了，我們繼續！”
這麼一炷香後，終於來到了山頂。賀初九將杜丸丸放下，握住她的手，與她並肩而立。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之間，隻能聽見樹葉沙沙作響，間或可聞蟲鳴鳥叫，初夏的山林一片美好安寧。
這麼過了不知多久，賀初九終是開口說話了：“姐，什麼時辰了？”
杜丸丸的手便是一抖：“……午時了。”
賀初九依舊平和：“山頂可以看到什麼？”
杜丸丸的聲音傳來：“可以看見整山的樹木，鬱鬱蔥蔥。還可以看見山下的村落，一小格一小格的田地。還有繞村落的小河，燒飯時的炊煙……”